秦裴许久没被白烬忤逆了,他有些恼怒地掣肘住了白烬的胳膊,“此去的情况你一概不知,我大宋好不容易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万一此行危险,你让大军怎么办?”
白烬深思熟虑,他轻轻地挣了下胳膊,安抚似地道:“师父明鉴,孟凛若没有把握,他不会将此话说给我听,何况……”白烬抬眼看向江桓,“何况他是让江家主亲自来传信。”
“你倒是有几分胆量。”江桓听得还有些欣慰,“但你明日可是孤身进城,孟凛说了我不必回去,我啊……”
他扬了扬嘴角,“我得去找应如晦了。”
“好。”白烬目光肯定地答应了江桓。
白烬执拗起来像头倔驴,秦裴缓了下心里的火气,还是问:“你真要去?”
“我此前说让你去找他,也没说过用这种法子,我此前,此前还觉得他对你是真心……”秦裴叹着气摇了摇头。
真心与否白烬心里有了定论,他耐心地偏过身去,“师父,如今孟凛还在城中,哪怕这信不是他写来的,我也是要去的。”
这话说得秦裴一阵哑然,他张了几次口,只听白烬继续道:“何况江桓今日已经不再回城,连江桓都不再挂心孟凛身边的危险,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为了孟凛……”白烬好像自说自话:“危险我也是要去的。”
“你……”秦裴被白烬堵得说不出话,他还是将手缓缓松开了。
白烬将那纸页拿在手里,他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迹,这字迹不是江桓的,反而是和孟凛从前的字迹有些相似,可孟凛的右手……白烬心里一阵难受,但他觉得这字像是,像是孟凛用左手写的。
***
第二日,清晨的日光透过迷雾,具象的光线衬出了一个身影。
那人影骑在马上,度快得犹如穿破了晨阳,他从北朝的军营里一路南下,马不停蹄地朝着长乐城的方向去了。
此刻的南朝大军仿佛沉睡的巨兽,在这马蹄声里也没有露出獠牙,白烬在秋风里衣袂翻飞,他一路骑着马直接到了长乐城的城门。
城门紧锁,白烬抬眼一望,就能看到城楼上插的南朝旗帜,城楼上的守卫见着他的到来,竟然也未曾朝下望上一眼。
但接着白烬面前的城门忽然轰隆响了一声,那高大的城门竟然在他的跟前,缓缓敞开了。
白烬身下的马放慢了步子,高大的城门下他的身影显得渺小了些,他不过犹豫了片刻,就骑马进了城门。
“白将军€€€€”迎面就是一队人马,那铠甲擦过的声音哐然作响,带着些许浩荡的气势朝他涌了过来。
白烬的手间并未戒备,因为他看见领头的是陈玄。
陈玄后面的人从他身边穿过,直接面朝着白烬过去,然后勒马一转,纷纷背对着白烬围了一圈,这动作没有敌意,反倒像是紧紧护卫着他。
“对不住白将军。”陈玄直接偏身露出了身后的空位,“公子有请。”
白烬什么也没说,直接骑马朝陈玄指示的方向去了。
那些人马带着他直接去了明亲王府。
孟凛如今还住在这里。
王府偏院,这院子从前的布置其实很是温馨,庭院中的树叶被秋日染了黄,还平白添了几分岁月静好。
孟凛就坐在树下,他置身一张很大的椅子上背对日光,偏身的方向对向庭院的大门,他是在等着什么人。
庭院的门叩响了两声,就被人推开了。
他面朝的方向被阳光洒满,面前的人进来就置身阳光里,和煦得好似携带了光芒。
孟凛朝那边的人笑了笑。
这一面的相见里,白烬因为昨日纸条而生起过的疑惑和不解好似都不重要了,他一步步往孟凛的身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