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孟凛把匕丢在地上,他不甚在意地转过身去,“把人处理了。”
然后孟凛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他走过漫长漆黑的夜路,才路经了一户尚未关门的人家,屋里还有烛光漏出来。
孟凛忽然伸出手来看了看,上面沾染了几滴方才贱出来的血。
他皱了皱眉,“手又脏了。”
……
***
两日之后,孟凛方才上任不久,遇着时间又赶上了休沐,他按着惯例去孟明枢哪里吃了闭门羹,然后直接去了随香阁。
随香阁里今日挂了红字的招牌,写了红萼姑娘要出新曲的名字《木兰花》,楼里热闹非凡,挤满了前来听曲的客人。
京城里多的是随大流的有钱人,红萼才坐着雕刻精致的花座椅从楼上下来,就给砸了满场的金银珠宝,她不比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小娘子,对着吆喝声只浅淡地露了个微笑,像有几分遗世独立的风骨似的。
一曲唱得满场喝彩,在一众鲜花与富贵里,红萼朝着众人欠身随了个礼,“多谢诸位抬爱。”
场上在这话里安静了一瞬,间隙一锭沉甸甸的银子从哪高处的雅间扔下,直直落在了红萼身前,混在了一众打赏里。
这一下群起效仿,今日随香阁可算是赚了十足的彩头。
红萼却翩然一笑,她独独朝着那雅间的方向又多行了一礼。
“红萼姑娘怎的如此厚此薄彼?”场下有恩客不乐意了,“那楼上可是有什么特别的人,惹得姑娘单单另眼相待?”
“就是,我等花的银子,也不比那一锭银子少吧。”
红萼在这喧哗里仿佛愣了一瞬,她方才露出赔笑的表情,这楼里的老鸨立即出来解释了,“诸位老爷,这楼上坐的,是替咱们红萼姑娘写词的孟四公子。”
花枝招展的老妈妈摇了摇绣满红牡丹的扇子,赔着笑脸,“咱们姑娘自是知道知恩图报,念着四公子相助的恩情,自然也记得诸位老爷的恩赏。”
“孟四公子……”楼下念叨着往楼上一望,见着个青衣玉面的俊秀公子。
孟凛执着折扇挑开了雅间外的帘子,他眉眼带笑,今日好似是寻了个颜色不深的胭脂染了嘴唇,比他平日里惨淡的面色还要红润几分,若非碍着他王府公子的身份,楼下想入非非的声音怕是要进了他的耳朵。
孟凛朝红萼略微点了个头,“红萼姑娘客气。”
随后他端起一杯酒,做了个朝楼下敬酒的姿势,仰头将那酒喝了下去。
珠帘散下,这喧哗才算是告了段落。
而后再等红萼给在场的诸位敬了酒,又唱了几曲子,孟凛在众人羡慕的眼光进了红萼的房间。
“公子总做这般惹旁人羡妒的事,怕是来日要给自己树敌。”红萼在桌前卸下头上戴的几斤重的花冠,然后才过去给孟凛倒茶。
孟凛很是可惜道:“原来姑娘不愿同我相处,说什么旁人的羡慕,我可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我。”
红萼的笑意略微带了苦,“公子倒是洒脱,只是长乐城里只有这么大,微小之事也能人尽皆知,公子如今入朝为官,岂不考虑前程之事。”
“我正是考虑前程啊。”孟凛展开折扇,“我若了无所求,旁人结交心中总归有所忌惮,如今才是正好。”
“那公子如今……可还满意?”
“唔……”孟凛惋惜地喝了口茶,“家中姐弟身份贵重,这平步青云的事,暂且还未轮到我来。”
红萼委身见礼,“那奴家祝公子来日,得偿所愿。”
“借你吉言。”孟凛放下杯子,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还请姑娘……”
红萼明白孟凛的意思,她转身走到床边,摸着那床沿下面用力一按,接着整个床低低响了一声,一点灰尘在床下飞起,那床下赫然开出了一条暗道。
红萼让开身子,“这道狭窄,只能委屈公子了。”
“无妨无妨。”孟凛走过去端详那暗道,“倒是没有想到,这随香阁还有这种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