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场上点评完了孟凛,他这个风头出得已经板上钉钉了,明日盛传的京中才子便有他孟凛的名字,他从前烟火绚烂一般的人生就是由此开始,一日飞升又是朝夕陨落,这际遇旁人怕是学不来的。
孟凛作了辞赋,其他来的文人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梅花宴便这样紧俏地推办了下去。
台上置了许多桌子,依旧是由台上的几位皇子和大人抽选了人上去,让一众人一起在桌前写着文章。
太学讲学的那位先生脸上难掩欣赏,拉着孟凛说了好几句话,孟凛末了朝他拱手道:“多谢大人指教。”
孟凛又是转身,对着几位皇子行了礼:“多谢诸位殿下。”
孟凛的身子遮住了后边执笔写文的人,齐恂抬了抬手,正要示意他起来,“你……”
这话尚且才出口一字,后边写字的一个文人笔下的毛笔突然方向一转,趁着此刻齐恂视线的盲点,他紧握着笔直接冲着齐恂扑了过去。
浸染了墨水的宣纸落得漆黑一笔,那人离齐恂并不算近,可事突然,哪怕是齐恂也并未反应过来,太子殿下眼见着尖锐的笔触朝自己喉间刺来,眨眼的距离方才起了个身。
这一下台上骤然乱了,还在写着文章的文人提着笔溅了纸上杂乱的黑白不分,纷纷后退着撞成了一团,只有旁边方扶风手里的刀已经脱鞘而出,乍现的冷光在那台上现得分明。
孟凛这才刚直起了身来,身后纷乱的人立即就同他撞在了一起,他并没有多大力气,只能感觉自己被裹挟着进退两难。
紧接着一只手重重地伸到了孟凛的身侧,正是要把他推去齐恂的面前。
这一推,孟凛像是奋不顾身地要去挡在太子殿下的面前,举动让人看着好生感动。
孟凛的手无缚鸡之力在这其中仿佛任人摆弄,可他那舍身救主的举动还未完成,他没到齐恂面前,就已经柔弱地跌落了下去,正正好地倒在了个前来护驾的小太监身上,靠着他的身子摔了个毫无损。
孟凛身娇体弱的,即使他有救驾的心,却也是力不能及。
前一世的时候他没能料到封阜的相助除了给他送上梅花宴的消息,还有如此一番戏码,让孟凛出了风头便搅和清场,让齐恂把他记得牢牢的。
可齐恂遇刺孟凛心中喜闻乐见,怎么可能舍身去救他。
而且今日孟凛的风头已经出得够多了,再来一场怕是要过犹不及,孟凛预备着身后的动作,有人推他他就就势一倒,今日这场宴会,孟明枢给他的时机他一个都不想要。
“哎哟~”可怜了那个小太监摔得结实,他嚎叫着要爬起来,还顺便把孟凛给拉了起来。
撞了人孟凛胸口有些微疼,他柔弱地咳了几声,刚要后退,只见林归舍生忘死地爬上台来一把扶住了他。
林归这一来,孟凛仿佛见到了白小将军,他竟是一愣,可他这番思绪却是没来得及想,台上的方扶风的刀已经是冷然地划过那行刺之人的脖颈,他眼神如刀地一脚朝那人踢了过去,喷薄而出的鲜血没溅上齐恂,朝着反向涌了出来,笔墨杵在地上黑了一团,那毛笔连毫毛都未触到太子身上。
顷刻间雪色的刀光“唰”地一声排开,这场滑稽的刺杀仿佛儿戏,一群文人被刀剑围了一圈,眼前被刀给晃地有些不明状况,像是鹌鹑一般把脖子缩回了衣领,让人人都心有余悸地吊着心胆。
血腥味在身侧徘徊,方扶风一下跪在齐恂面前,“殿下受惊。”
一场慌乱,齐越已经一脸惊慌地退到了椅子后边,尚未波及的齐曜稳着神色又安坐了回去。
齐恂脸色有些难看,他手间摸着座椅又坐了下去,光天化日遭了刺杀,他平日里和气的眉目仿佛沾染了杀气,有些冷得不像话了,“查。”
齐恂道:“今日之事,通通彻查。”
梅花宴这下办不下去了,几位皇子和大人被簇拥着往后边茶室过去,场上立即就开始清场,方扶风带着人围了一圈,将来人一个一个点清名姓身份,谁也不敢马虎。
“林归?”孟凛同林归退到一边,“你怎么来了?怎么小将军也?”
“孟公子!”林归仿佛还惊魂未定,没听清孟凛问他的话,“你方才怎么还扑上去了,这也太危险了……”
“谁说是我自己想过去的……”孟凛摇着头小声道:“我那是身娇体弱被人给挤出去的。”
“……”林归觉得方才台上站的孟凛同面前仿佛不是一个人,他紧接着道:“哦€€€€白小将军特意让我带了马车过来,说是想请孟公子去京云楼赴宴,许是……”
“林归。”孟凛忽地打断了他,“你说,你说什么?”
“嗯?”林归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他犹疑着重复道:“小将军,在京云楼置了酒席……让我带了,马车来接孟公子赴宴……怎么,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