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宁素素,孟凛仿佛咬着牙际,“我母亲哪里值得王爷挂念,王爷日理万机,朝廷里江湖中处处都要插上一手,独独不记得后院中的妻儿老小,难不成他是年纪大了说错了话,竟然给你什么错觉让你自作主张地来找上了我?”
“封……封阜是吧。”孟凛伸手从桌上拿了个没有烤过的橘子来,他抬手一扔,对着封阜的头上直直砸了上去,“让你白跑一趟,你四公子穷得连客栈都住不上,秋风是让你打不着了,只能打赏你个橘子,权当……权当给你路上的盘缠了。”
“……”吴常都忍不住地想:“他怎么能说得这么刻薄了……”
封阜差点被橘子砸了头,听孟凛这么一说,他不接就得当头被砸,接了又……封阜还是接着把那橘子拿在手里,他忍着道:“四公子……倒是很会玩笑。”
“是呢。”孟凛笑着对他道:“公子跟你玩笑,你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属下……”封阜咬着牙道:“……不敢。”
孟凛耍他耍得好玩,却又不想真的把他赶走了,这时才换了话来问,“我母亲的事,你家王爷有什么想商讨的?”
封阜这才喘了口气似的,“当年素夫人葬身大火,后院偏僻无人照看,即使是人祸所为,王爷也实属无奈,但这些年来,对外虽说是火灾招致,却是从未停止追查,想来公子定然也是心中不忿,王爷才让属下特来商讨……报仇之事。”
不得不说孟明枢这次的主意打得好,头一次的嘘寒问暖不起效用,书信一去就是石沉大海,这番换了来意,他与孟凛尚且留存的情谊,怕是只能靠着宁素素来维继些利益上的牵扯了。
“哦?”孟凛提到母亲沉思了一番,“他查到了什么?”
“宁家之事……王爷自是有所耳闻,但宁家身处北朝,王爷触手难及,只能从夫人院中下了功夫来查。那夜正逢七公子的满月宴,偏院无人顾及也是……”封阜停顿了下,“情理之中不敢言明,但此事也并非就能单单怪到孟家王府身上,那夜公子离开不久,王爷其实就赶到了偏院,以及……王爷见到了那夜来刺杀的黑衣人。”
这些话其实同从前孟明枢派人和孟凛说的大差不错,但他如今仔细听来,其实孟明枢让人说的,并不是谎话。
孟凛皱着眉仿佛深思,“然后呢?”
“在王府杀了人,自然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封阜说话时抚摸了下腰际挂的刀,“但来人是死士,留下的只有一滩血肉,王爷将其鞭尸几日也解不了心头之恨,只能继续追查他们受了谁的命令。”
“心头之恨?”孟凛冷冷地笑了声,“你家王爷是觉得王府之中守卫形同虚设,内院里死了人落了他的面子,这才往外面散布的消息是不慎走水,素夫人与其子葬身火中,是啊……”
孟凛感叹着笑:“在孟明枢眼中,我早就死了这么些年了,若非还有点什么利用价值,怎么会让你千里迢迢地再来寻我。”
封阜觉得这话有些聊不下去,他无奈地咳了声,只好继续往下说:“那夜的事情来得突然,王府和宁家几乎是同时出了命案,公子离家多年,探查的恐怕多是宁家,而王府中所查出来的东西,怕是还能同公子再分说一番。”
孟凛没有封阜想的那么有兴致知道,他竟然一边听着剥起了橘子,孟凛看着手间,淡淡道:“你说。”
封阜只好往下说去,“宁家是江湖中人,结了仇怨应当也是了江湖恩怨,江湖中人练武各有区别,有时候从其身法和身形也能看出他们师从何门何派,但来的那些杀手,观其身形、练武的痕迹以及所拿的武器,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封阜刻意地停顿了下,他面具下露出一点眼尾上挑,道:“他们来自€€€€北朝皇室。”
孟凛剥了一半的橘子,他手间顿时一停,他敛眉着抬起头来,看着封阜并不言语。
封阜对孟凛的反应其实有些满意,面具掩住了他得逞的笑,“四公子,王爷苦心孤诣让属下千里而来,乃是真心实意,如若公子心中有惑,愿意同王爷一道共谋大事,得王爷肯……”
封阜拱手一拜,“属下乐意听从差遣。”
孟凛沉默了半晌,却是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可我怎么知道,你们打的不是居心叵测的主意,孟明枢野心够大,北方的朝廷也想插手进来,虚情假意就想套着我替他卖命,这事放在十年前我可能还会跟他讲些父子情深,可如今……怕是没这么好使了。”
“但公子这次来京城……”封阜提着声音道:“难道就没有素夫人的原因在吗?”
“你说呢?”孟凛手指轻轻敲了敲桌,他又摇了摇头,仿佛苦笑了会儿,“怎么就没人信我单单是为了前程,你家王府容不下我,我只得自己另找出路,我孤苦伶仃地在外穷困潦倒,也不见你家王爷来接济接济我,这番好不容易地来考取功名,想要在京都混个官儿来做,你又非要来拉我下水,做些不仁不义的事情,我将来要是落得什么不好的下场,这罪过……”
孟凛弯着眼角,却是其中带着些威胁似的,“可是要扣在你的头上。”
封阜手际一紧,又摸着了那个冰冷的橘子,他喉际动了动,过了会儿才干巴巴道:“四公子,属下今日只为传话,信与不信都是公子自己的打算,而此事待公子仔细思量,再决定不迟。”
“为表诚意……”封阜从怀中掏出了一根梅枝来,上头的花打了骨朵,像是要开的模样,“梅花宴,公子可是有此打算?”
封阜上前走了两步,看着孟凛没有要作的样子,他将那梅枝置于桌上,一边观察着孟凛的表情,“若是公子有意,此次一举成名的机会,定然欣然赠以公子。”
见孟凛面色凝重地思考着,封阜又往后退了回去,他面具下抹着笑,“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外头竹枝摇曳,将军府中毫无戒备,封阜转眼就离去了。
作话:
感觉阿凛有点……茶言茶语的(挠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