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许南珩摇摇头,“没劲了。”
方识攸笑了下,他抚着他后背,哄他:“那睡吧。”
这觉睡得香甜,方大夫手下留情了,醒来后也没有多酸痛。许南珩觉得这人真是恐怖,自己也是男人,当时没觉得如何,现下回想一下,在那种状态下还能保持理智,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别太激进,真是……
方识攸端了碗青菜肉沫粥进来,刚进来便看见床上老师眉眼严肃地看着自己,说:“你真的可怕得很。”
方识攸:“嗯?”
农历除夕当天县医院收了病人,给安排了手术。
许南珩下午跟家里打了个视频,让他觉得很暖心的是,平时没心没肺的胖胖听见手机里传来了许南珩的声音,焦急地走过来拿爪子扒拉许南珩他妈妈的手机。
之前其实都没什么感觉,现胖胖在扒拉手机的时候许南珩是真的难受了一下。
中国人表达情绪多数内敛含蓄,许多直白的话不常宣之于口。但小动物不是,它们开心就是开心,想念就是想念。胖胖扒拉了几下,出不解的“嗷”声,似乎在疑惑明明有声儿呀怎么不见人呢。
被胖胖整的难受了一下后,许南珩深吸了一口气,说:“妈,我跟您……讲个事儿。”
“您先找个椅子坐下,坐稳了我再说。”
“我谈恋爱了。”
同时,手术室里。
因为是开胸加上介入,由心外和血管外的医生们共同完成。因为病人有血肿,开胸需要相当地小心,否则不慎组织破裂的话血肿也会跟着破。这个手术难度比较高,但又是除夕,医院里其实人手不太够。
这是没办法的事,年前高强度工作的几位医护人员就盼着这几天春节假能休息一下。前一阵降温降雪,医院里不少车祸手术,急救护士和器械护士累瘫了一大片。所以这种强度的手术也把胆囊外科的杨郜大夫薅过来了。
开胸的目的是给血管外科的医生提供一个绝佳的穿刺点,病患的血管条件不好,没法像寻常那样从上肢或下肢动脉去插管穿刺,所以手术方案是心外先开胸,然后让血管外的进来穿刺。
“来给我往里面摁一下。”顾老师说。
“好嘞。”方识攸手指压进病人的皮肤下方,往侧边促一下,减缓血肿的张力。
“电刀看一下子。”顾老师说,“唉哟这么紧,来开胸器。”
手术室里除了“嘟嘟”响着的监测仪声音,还有护士们在旁边两个人同时数纱布的报数声。
顾老师:“哎陶主任来看一眼,留到这个口给你穿刺行不?”
方识攸捏着钳子往侧让了一步,好让血管外科的陶主任能看清楚。主要他个儿太高,陶主任要看还得垫个脚。
不料他这一让,旁边器械护士刚递过来的一把镊子被蹭掉地上了。
这是个新来的实习护士,实在是人手不够,实习的也给抓来干活了。估摸是紧张,镊子被碰掉之后,护士下意识想蹲下来捡。
方识攸一见她要弯腰,一脚把镊子踢走,同时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是必不能捡的,手术要保证无菌。小姑娘霎时反应过来,自己也跟着吓一跳,赶紧拿一个新镊子。
方识攸什么都没说,也没责怪。血管外科的陶主任点了点头,说穿刺建立可以。这样一来,心外的所有医生就撤离手术室,由血管外的医生们接手继续介入。但同时心外们要在手术室外待命,以防万一,要是介入过程出了问题他们还得进去帮忙。
心外的医生们出来后洗了手,就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杨郜用胳膊肘碰了碰方识攸,神秘兮兮地叫他:“嗳。”
“啊?”方识攸看向他。
“那小护士,吓够呛哈。”杨郜说,“我靠,这要是在北京,手术结束就要开除了。”
方识攸回想了一下,其实他自己都不太记得了:“哦……掉镊子了,可能前段时间加班加多了,走神很正常。不是,你真是耳听八方啊,你极限是一心几用?”
前段时间,也就是农历新年前一周,那真是应了‘住院医就是住在医院里的医生’‘住院总就是总住在医院里的医生’。所有人都在加班,实习护士走神想要捡镊子他是能理解的。
杨郜撇撇嘴:“你在北京时候可是铁面无私,这种情况你高低要个火。”
方识攸情急之下确实会凶,他平静地解释:“不,其实吓唬她一下,她接下来会更谨慎,就像疲劳驾驶开车睡着了一下子的话,惊醒之后人反而会因为后怕而更专注。最主要今天人手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