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荣叫了自己的属下离开,自己却并未第一时间走。
“孙大哥,今日的事多谢你了。”凤晚宁道:“晚宁敬您一杯。”
“大姑娘,您折煞小人了。”孙玉荣忙举起酒杯,“当年若无宁家之恩,小人恐早已不在了。”
凤晚宁一笑,“救您的是宁家的长辈,您对晚宁的照拂之情,却是您的恩义。”
所以这个世界她很喜欢,虽有朱氏和李庄头这类阴狠之人,可也不乏眼前孙玉荣这样的侠义之士。她求孙玉荣救助,原不过是想让他借人势,未曾想他竟动用衙门的关系连带着帮自己把李庄头倒卖田产的事情全查了出来。
孙玉荣瞧她唇角微微勾起,一双杏眼虽无甚光彩,可粉面桃腮的样子也如同仙娥一般。
凤晚宁自是看不见,可一旁春桃看孙捕快这副呆愣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虽是连忙止了,可孙玉荣当然也听见了,红着脸一口饮了酒水。
“姑娘,孙某调查过您这府中的庄头,他和他儿子那作奸犯科的事儿没少干,我看您留着他们在府内迟早是个祸患。”
凤晚宁道:“我何尝不知道,可我那后母不是个好相与的。我如今在她手底下求生,若还替换了她的人手,恐怕日后不好交代。”
孙玉荣皱眉,凤晚宁又道:“今日有孙大哥您的震慑,想来李庄头父子二人暂且不敢做什么了。”
孙玉荣只能点头,看天色晚了,又道:“姑娘,我得回去办差了。若有什么事儿,只管让您身边的人去衙门找我。”
凤晚宁忙是道谢行礼,临走时又分别让春桃给孙玉荣今儿带来的那些个捕快一人塞了一张银票。
“要么说这大家小姐会办事儿呢?”那捕块拿着银票,“就算不为着哥您,拿着这银钱心里也爽快。”
孙玉荣道:“大姑娘是京城里出来的贵女,行事当然妥帖。”
那捕快嘿嘿一笑,“什么贵女,我看您瞧她是媳妇,她被府里下人欺负,您可巴巴的就赶来给她出气了。”虽说他们都是正儿八经见过血的捕快,可孙玉荣平日不耍捕头威风,何曾随便打死过人。
孙玉荣眉头一皱,“胡说什么,那是京城里的大小姐,我如何配得上?”
既是这样说了,心中自是有遗憾。
那捕快听了出来,叹口气,“哥,容小弟说句不好听的。那大姑娘既是被后母排挤到这个地方,想回京城也难,就算是回,她那后母能给她指个什么好人家?您在看您,虽咱们通州比不上京城天子脚下,可在当地,您捏捏手指头就能给大姑娘把麻烦事儿平了。”
孙玉荣心中微动,可到底没说什么,“还当不当差了,我看你去天桥底下说书倒合适。”
“回衙门!”
彼时凤晚宁坐在椅子上,任由春桃给自己按着额头。
她倒是有些愧疚今儿这事儿算是她利用了孙玉荣。
她知道李庄头不怀好意,也知道李庄头给自己身边安排了人,才专门叫春桃把那番话告知给了马叔,叫李庄头来寻自己的麻烦。好叫孙玉荣这个当地的捕快好好的震慑一番他们。
“姑娘,您别这么想啊,怎算是利用呢,您本就是被李庄头他们欺负,孙捕头来也就是帮您的?”春桃道:“再说,我看他帮您乐意的很呢?”怕是能多看姑娘两眼,那孙捕快眼睛都要发光了。
凤晚宁摇了摇头,“别瞎说了,”又道:“马叔呢?”
春桃哼了一声,“在门外呢,现在知道对不起姑娘了。”
“叫他进来吧。”
春桃唉了一声,这才出门叫马叔进来。
马叔进了屋就跪在了地上,“姑娘,是我对不住您,您怎么罚我,我都没什么话好说的!”
凤晚宁叹了口气,“马叔,我还记得当年我娘刚去的时候,我被朱氏和厨房的人为难,一口饭都吃不上,是你叫春桃给我送来的口粮。”
马叔听到这儿更是痛哭流涕,“姑娘别说了,是我,是我对不住您!”
到底是多年的感情,春桃也有些不忍,“马叔,你说你姑娘早知道李庄头一家不对,看他们着人去京城,也花钱找了人去。”她招了招手,“阿瑶,出来吧。”
便见一个花苞头,看上去七八岁的小姑娘怯生生走了出来,见了马叔眼睛一亮,叫道:“爹爹!”
“马叔,你怎么能信他们的话?你知不知道姑娘的人从哪里派人把阿瑶找出来的,是青楼!”
马叔听的震惊,一时更是眼泪直流,“姑娘,是,是我错了,全我错了,是我蠢啊!!”
凤晚宁知道不能全怪这人,而且他到底对原主有恩情在,她拿出了一包银子,“出了这样的事儿你留在我身边也不合适。我这儿有五十两银子,你带着阿瑶回京城,在寻个营生也不难。”
马叔万万不肯收下那些银子,可那个叫阿瑶的小女孩儿却劝她爹收下了。
“阿瑶?”
“爹,我知道这回你是叫坏人利用了,害了大姑娘。”阿瑶年龄小,可说起话来也条条是道:“我这条命是大姑娘差人救的,我要留在大姑娘身边,既要报大姑娘的救命之恩,也要给爹你赎罪。这些银子,爹就当是我的卖身钱罢。”
马叔听的眼泪直流,他本就是实诚人,听女儿如此说当即不在反对。
凤晚宁现代人思想,当然不想雇个童工。但又觉得阿瑶说话做人很得她意她到底是个瞎子,这一身来自现代的本事和医术,也需得有个传人。
最终留下了阿瑶,但也多给了马叔银钱,并且承诺逢年过节的,会叫阿瑶回家看看。
待马叔离开之后,已是深夜了。
春桃帮凤晚宁拆了头发,道:“姑娘今儿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出了这事儿,我看这庄子里也没人敢生二心了。”
凤晚宁闭上眼睛,她是个瞎子,看不见那些被打死的家丁,可闻到了那些血腥味儿心中是害怕的。
可她知道,若不彻底震慑李家人,他们迟早会对她出手。
何况李氏父子烧伤抢掠,那些家丁手里背的人命也不少,她并不后悔要了他们的命。
“姑娘,您怎么不叫孙捕快抓走了那李庄头?”春桃还有些怕,“我总感觉李庄头李庄头”想了半天春桃才道:“老奸巨猾的很,何况他还是朱姨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