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深夜的慈宁宫,瓷片滑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窗上映出两道身影,尚太后披散着头发,神色哀愁:“我只想要安稳,我们离开这里,寻一处山村隐居,平平安安不好吗?”
“这座牢笼,困住了我最好的年华,我不想再在这里等到死。”
“那母妃,就甘心吗?”端坐的人缓缓仰头,他容貌十分精致,说话时嗓音如泉水叮咚,听起来很赏心。
卫庄盯着尚太后:“甘心一生,被尚家碾压?被皇权碾压?就从未想过,自己来做主吗?”
尚太后看到他眼底的不甘,那股不甘,像似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起。
“庄儿。”尚太后忍不住落下泪,卫庄扶着她坐下,眼眶也忍不住收紧。
尚太后扶着心口,许久才道:“从前种种不甘,早在你父皇驾崩时就烟消云散了。尚家已经没了,贤妃也已死,宁王不日就要处决,昔日这些欺负我们的人,都已经死了。”
“你这个孩子,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可皇宫这座牢笼不适合我们。离开这,到哪都是家,在这,无论什么身份都是囚徒。”
卫庄揽着她,红着眼:“母后,有些事,不是你想收手就能收手的。”
他在卫衡和林瑶光背后捅了多少刀子,又在刘家,尚家事件中补刀不少,最后郑姝兰死时已经暴露了。
若非他白日痴傻夜晚清醒,如何能在卫衡眼皮下安全逃离。
尚太后抓着他衣袖:“郡主是个好人,衡王必不会为难我们的。”
卫庄闭了闭眼,没再说话。
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如今却成了最尴尬的存在。
卫衡或许不会杀他,但是那些朝臣若想卫衡名正言顺地登基,定要将他这个痴傻太子荡平。
他是绊脚石,没有人会放过他的。
次日,谢惜为尚太后上请,移居宫外养身子。
卫衡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只是又留了卫庄在跟前看奏折。
天一冷,林瑶光就懒得出门。
卫衡每日都叫着人进宫去,林瑶光强烈反抗后,他才放弃。
冬日里晴朗的天,格外珍贵。
林瑶光跟着林知婉在铺子里挑选布匹,林知婉兴致极好:“这匹好,可以给祖母做件褙子,这个也好,可以给诺诺做件年服。要说小孩子就是好,什么颜色都衬。”
掌柜的在旁边极力捧着,见她看得都让人拿了,两人说着拿出京中最新花样研究起来。
“求求你了军爷,我这都是小本买卖,一天也卖不了几个铜板,您天天上门来要保护费,实在是顶不住啊。”
隔着窗户,林瑶光看到几个人站在馄饨摊前,卖馄饨的老伯正作揖求着,却见那几人很是不耐烦,抬手就掀了蒸锅里的包子。
“没钱你出什么摊,知道我们是谁吗?爷可都是林家军的人,我家主子是瑶光郡主,那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知道不?”
“就是,皇后娘娘什么身份,如今收你五个铜板做保护费都不愿意,呸。”
说着话,桌子热锅都被掀翻,老伯上前去拦:“我交,你等——啊”
翻滚的热锅,烧开的水泼了老伯一脚,疼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脚哀嚎起来。
“少在这装,老子是林家军——啊……”领头的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人一脚踹出去。
剩下几人迅速反应过来,“李哥。”
“臭婊子,找死。”
林瑶光顺手抄起递上擀面杖,上来一个打一个,地痞流氓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不过一个照面都躺在地上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