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地一片昏暗。
林瑶光带着卫衡来到听雨轩。
卫衡见她神神秘秘，一时不想扫她兴致。
安顿好人后，林瑶光将河边的帘子都掀开，露出外面暗影的轮廓。
接着，灯如远星，一盏一盏亮起来。
水面托起灯光，薄烟里暖色融掉黑暗。
林瑶光倚着栏杆，回头看着卫衡，说：“看，它们是为你亮的。”
灯火阑珊处，她是最亮的那盏。
卫衡阖眸，唇角不可抑制地扬起弧度，应了声：“亮。”
他的话，让林瑶光眉眼舒展开。
寒锋般的眼尾，似带几分火热，炽的人心口有些滚烫。
黑暗里，小六呜咽着声，眼中满是抗议却无力挣扎。
小七被他踩得脚疼，道：“没办法，李叔给我下了药，你多担待。”动了下手，捂着小六的嘴更严实。
小六做着手势，表示自己绝不会捣乱，一定安安稳稳地配合。
小七：“你给我解药，我就放开你。”
小六：。。。。。。
李叔躲在屋檐后，眼眶忍不住地热。
比起这些人小心思，林瑶光也有小心思。
她将菊花酥递给卫衡一块，“尝尝，还不错。”
卫衡避开，满脸嫌弃拒绝道：“不吃。”
“这可是我受了委屈换来的，金贵着呢。”林瑶光说，接着哄他，“你尝一口，吃过就是去过，下次也就要明年了。”
卫衡鼻端飘来酥香的味道，他眉头紧蹙很为难。
见林瑶光目光灼灼，他眯着眼，心提起几分，启唇是空气。
“不吃算了。”林瑶光咬一口，吃着还点头‘嗯’着。
卫衡瞧着她，目光幽幽。
“你倒是挺招人恨的。”
一语双关。
林瑶光喝了水，才说：“我可不是任人欺凌的主。”
别管大事小事，只要犯到她这，那就都是大事。
“亦承公主失了男宠，难保不会记你头上。”卫衡提醒道，省的得意忘形被人收拾。
林瑶光似笑非笑：“看不出，你消息倒是快。”说着一顿，“又不是我睡了她的人，记仇也得找对地方才行。”
“咳咳……”
这话让卫衡咳嗽起来，林瑶光递水过去，卫衡没有丝毫停顿地接过去。
“你这身体要紧，心也要紧。”林瑶光看他浑身黑雾稀薄几分，想着道：“过两天去看红枫吧。”前几日去定国寺的枫叶红青相映，如今若是去，想来应是红了。
卫衡不语。
林瑶光支着头，继续说：“冬天就要来了，寒梅应是不错。到了春日，可以游山放风筝。到了夏天——”一指旁边的湖，“把这种些荷花，你每日嗅得荷香，心情也好。”
卫衡跟着道：“倒都是风雅的事，那吃什么？”
林瑶光一时没反应过来，“关吃什么事。”
陡然间，卫衡身上阴沉消散，眸底如冰雪消融，春时尽归。
“好啊，你如今都会揶揄我了。”林瑶光看着他，苍白而脸颊浮现润泽，整个人似活过来一样。
“卫衡，你笑起来真好看。”
人人都说太子卫庄雌雄莫辨，乃京都中绝佳品貌。
可她看，卫衡才是真的好看。
他如一颗明珠，熠熠生辉。
若身体康健，定然是光彩满堂，无人能及的。
卫衡敛了笑意，又成为了高不可攀只可远观的人。
“唉……”
林瑶光长叹一声，迎着月光，对着星灯，独自饮尽一杯酒。
明暗交织的空间，似隔绝成两方天地。
卫衡看她，如灯火里虚无的人，明明近在咫尺，伸手却怎么都够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