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一齐涌来,敖泠只觉匆匆一刻已然历经三世,他虽不聊风月,却也能感受其中的喜悦悲伤,深情绝望,欣慰哀恸,勇敢无助,执念苍凉。。。。。。这些陌生的感情与面孔一一掠过,三世的爱恨痴缠,国仇家恨,铁腕阴谋,使敖曦生不堪重负,眼前一黑,晕在了小帝姬肩头。
小帝姬情况比他略好一些,但也未曾知其前世竟是如此悲壮而伤情,只是略看了看,也有些缓不过来。叶泫芝将少年扶过来,与他注入一些灵气,敖曦生才清醒起来。
“阿惹你可还好?”叶泫芝问,眉目间可看出丝丝愧疚之意。
小帝姬瞧瞧他,盈盈的眼闭上,那声音也有一丝疲累,“我本就是为了忘了你的,你何苦寻我呢。”
叶泫芝不语,想要摸一摸她额间,终究还是顿了顿,将长袖收了回来。
“小仙失礼了。”敖曦生心潮未平,似乎也有了一些计较,“虽然。。。。。我乃帝姬元神所转生,但此生我是敖曦生,不是天宫的帝姬。与您还是要依礼数行事的。”他又拜了拜叶泫芝,“多谢泫芝。。。。。。神尊救我,无论是因帝姬或是只是顺路,敖曦此生都无以为报,若日后神尊有何吩咐,曦生但听差遣。”说着,便取出琵琶,“今日,曦生便以琴歌相别。”
他拨弄起琴弦,徐徐又急急,起了个调子,随兴弹曲,也随兴作词,“世人皆道神仙好,生生无期,无悲也无喜。世人不知人间风月几多妙,生也可期,死也可期。贵门的小姐呀,钟情江湖漂泊的侠客,侯门的公子呀,深爱和亲的公主。生前鸳盟碎如沙,死后还当长厮守。过高静之昆仑,守支离之家国。我歌世间之哀,我奏方寸之悲。雪照之合,死不同寝;棠芙之期,相逢一瞬;楚萍飘摇,两地并陨。情义难两圆,今与君暂别,戚戚无多语。”
琴歌皆罢,余音摄人心魄,袅袅不散。
因要给外头不安分的神仙们一个警示,叶泫芝常常与外通音,因此塔外也可闻得这琴声。乐停,里外俱寂。
元度卿等一众仙官只瞧着锁灵塔白光一闪,敖小公子出塔,新换了套衣裳,将自己打理得十分整齐,周身携着朝露雾气,翩然落地。
“灵华仙君。”他道。这声音有些喑哑,随后宽袖一叠,算是行了个礼。少年走出那一片房中阴影,浸在纸窗漏光中,面色晄白,半遮眼帘,睫毛像一把小扇,微微地扇动。从前敖泠肤色也称白皙,却从无今日这般。。。。。。憔悴。
元度卿也微点头,受了这礼。却瞧他似是受了什么挫折,“曦生殿下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何以萎靡?”边道,边斟了杯热茶与曦生。
敖曦生没有接这茶。他展开半眯的眼,直直地盯着元灵华,以暗语传之,“大司命仙长,您应也知晓我的来历吧。所以您对其他天官隐瞒了我的事。如若不然,”他一只手攥紧拳头,“我该是以包庇罪仙与妨碍司律两罪并罚,可天法司诸位对此却浑然不知,只针对昭福兄。”
元度卿讶然,无一字反驳,算是默认了。
曦生另外一只握住锁灵塔木柄的手,使劲得有些白。
“呵。”敖曦生声音低沉下来,“大司命仙长如今困于此地,”他提起锁灵塔,从元度卿手中一点点地拽来,“该如何回去邀功呢?”
“我等仙官,困于此处甚久,没有什么出去的法子。”元度卿松了手,语调平淡,“那就请曦生殿下好生保管。”他拱了拱手,仍旧柔眉顺目,看不出有何波动。
龙族小殿下瞧了瞧这大堂中,除了一众仙官,还有一位纤弱少年。曦生与向那少年笑了笑,“尾生。可否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