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开心就被反手压在破旧的沙扶手上动弹不得,熟悉的脑后巴掌随之而来:“臭小子得意忘形,你就不怕我是罪犯,还主动锁门?是想瓮中捉鳖,还是想金猪拱门?”
他激动不已,开了昏暗的小台灯,尽管父亲的俊脸已刻满岁月的皱纹,仍抵挡不了硬朗的气质:“因为我在窗户看到你的身影,我觉得熟悉。爸,你怎么来了?”
阮爱民给了他一份卷起来的文件:“两年前骗了你,现在是真的了,你放手去做事,身后有老爸!”
他看着那一纸调令又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熊抱:“好,有爸在,我更安心了!”
阮爱民摸出他的秘密手机输入电话:“我现在有私号了,有事打给我,只要不是安排新来的训练考核,或者说在军网屏蔽墙附近,一般情况下会接听。”
他默背了号码:“我一般也不会打!”
阮爱民又是关爱的一巴掌:“臭小子,会不会说话?”
他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爸,我跟你说,我傻了一定是被你打的!”
阮爱民一脚踹屁股:“这样不会变傻!”
他乐呵呵地揉着有点儿疼的肉:“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阮爱民呼出略显沉重的气:“现在就走,你现在总被人关注,白天不安全。”
那以后,四年时间就只见了三次面,其中一次还是配合自己行动去了伤心地点苍山,那里不仅有母亲还有奶奶,这两个父亲愧疚了一辈子的人。
2oo6年,顾弦毕业后和堂妹阮新月订婚,因不到适婚年龄,家里和两人统一决定两年后再领证办婚礼。
那天他做了伪装在大门口遥遥一望,顾弦眼尖手快拦住他,然后拉到偏僻的角落里压低了声音询问:“这两年我也想明白了,你肯定有不能开口的秘密,我不想多问。”
他见对方反应过来也直说:“你能见到我证明有事需要你做。”
顾弦看着手中多出来的一份材料,表情已经控制不住:“去孟县,三年时间当刑侦大队长?”
他没有理会顾弦,只淡漠地说:“选择权在你,另外还有句话嘱咐,少说话,多做事。孟县在边境线,情况复杂,我希望你仔细考虑,而不是为了兄弟情一时之念,想好了跟我说。”
顾弦杏眼藏满执着,话语坚定:“新月跟你可是堂兄妹,她会鼓励我去孟县给你做前锋,会希望你成为我的后盾。我就算不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也会为了信仰走在前线。”
他转头就走:“我的事别让新月知道,既然决定,三年后,孟县见。”
2oo8年,是一个重要的年份,是许多人无法摆脱的梦魇,是太多人无法忘却的悼念。
二婶艾柔是外科医生,5月13日抗震救灾随部队去了前线,数日高度紧张作业,于5月2o日过劳猝死在一线,享年四十二。
他在新闻看到一闪而过的二婶,还有送行的二叔和堂妹,不远处站着那个小小的女孩儿顾唯一。
他听顾弦说过,顾唯一从小对医术就非常着迷,跟着二婶一直学习,还立志考医科大学。
2oo9年,顾弦的能力和敬业精神让所有人折服,在第三年完成了第一个目标,两人再见面是在一个荒废的小竹楼。
顾弦自带手电和酒,蓝衬衣黑西裤,提了提裤腿坐下:“好久不见,好不容易甩了我徒弟,让你久等了。”
他也嘴叼着手电抱着早早准备好的一箱啤酒,一身白T恤蓝色牛仔裤,拉开易拉罐朝顾弦轻轻一碰:“干嘛开头就搞得这么生疏,干了,恭喜你升队长。”
顾弦边喝酒边看那张古铜色的脸:“你现在黑瘦黑瘦的,老了好几岁。”
他瞥一眼顾弦的脸,又一罐酒下肚,冷酷无情地嘲讽:“我不懂你哪来的自信说我老?我好歹肤色均匀,上下一致,哪像你,脸红的像猴屁股,上身黑的像周黑鸭,腿白的像鸡肉肠,好意思说我么?”
顾弦气的半死,把二人的手电都关掉,愤愤的闷了口酒,想自己好歹也是全年级最帅的,在他嘴里一文不值:“阮新平,你过分了!”
他坐在围栏旁边的木板上打开火机,侧头点燃一支烟,用力吸了一口,宣泄般吐出浓重的烟雾,气泡音充满诱惑,下眼睑习惯性抖了抖:“你跟新月还没结婚?”
顾弦又闷闷的灌了一口:“我后悔了。”
他狠狠吸着烟,宛如这是他的命,只有吞进肺里才能保得住这条命,猛烈咳了几声,呼出几缕青烟:“说什么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