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半空静坐，手中掐昆仑虚《长生渡》指诀，口中念《往生咒》：“太上敕令，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无头者升，枪诛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生，敕救等众，急急生。”
最后一个指诀完成，双手食指合并其余交叉，引导元神破体而出，身体宛然被掏空，从双足开始一寸一寸徐徐溃散。
我望着五行八卦阵中间，自己的元神与其他人完全不同，旁人都是纯色，自己却是一半冰蓝一半赤红，合该用来祭阵的：“师尊，我也不想当伟人。可是，我爱你们啊！如果说桑田是劫数，琥珀是命数，那么，我就是天数！天道崩坏，我便以身殉道！”
玄坤从未如此争辩，自他大乘后七千年来第一次这般激动和焦躁：“以身殉道自有为师，还轮不到你！”
玄阳也疯了：“臭丫头，阴阳鱼盘可以是两个人……”
我打断他的话：“四师伯，这是天命！即便换别的师侄，也不会比我更合适，我是天生的阵眼，况且您也是修行者，怎犯了这样的忌讳。”
微笑不变，恍若此时我才真正有了道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个人是命，两个人也是命，众生，都是命！师尊，你当我师尊，我便要最大努力去报答！”
玄坤读懂了我心中的决绝，再不曾开口，颓然地坐在原地，忽的，似下了巨大的决心，一手护阵，一手执命剑。
服饰失去法力加持变成本来的土黄色，我第一次见他命中本色，也是最后一次。
枯芳华棕褐色剑身化作万丈光芒，似要一剑斩断天道，那种强悍的力量使整个阵法为之颤抖，远处本就颓败的山川多了几许裂痕，海浪滔天淹没早就枯萎的花草树木，苟延残喘的生物在刹那凋零。
我大概理解了什么叫做“一剑破万法，天地枯芳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这样翻江倒海的气势，这个世界再也承受不起了。
当年想要见识枯芳华的实力，如今也不敢观赏，在他一剑斩向天光之前我抢先将元神与身体一并震碎。
全部力量化为气息从空中四分五裂炸开，所有的一切都被炸碎……
……
“卧槽，我这师尊临了了还搞一出这么轴的事，害得我来一出《开端》，给我炸麻了！”
我搓了搓脸，手机里还放着那新歌《成仙》，这次经历让我挺难过的，因为没有爱情却全是深情——桑田和琥珀的友情，四位师伯和便宜师尊的同门情谊，容婳跟桑海给予我的孺慕之情。
立马换了一正常的歌，好吧，手点错了，居然是胡海泉《先走的人》，更难过了啊有木有？
再换一，老薛的《野心》，风格马上不同，纯狱风扑面而来。
“离微露，有人让我给你一样东西。”冉君青挥一挥衣袖，一枚正面包边类似古建筑风景区批店卖的那种十几元小镜子放在写字桌，“你怎么还没睡觉呢？”
我气急：“就压根没来得及休息，你走没多久，我用相思引看完了你跟女帝的五道轮回，正准备放着音乐开机码字就穿越了，而且还是修仙的。”
冉君青掐了掐指头：“嗯，是这样，还是万年前，你灵魂最初之地，这个小镜子就来自于那里，不过不是万年之前，是你走之后，不过数百年。”
我狐疑地拿过来，背面是一块黑曜石与汉白玉石组成的阴阳鱼盘，阴阳鱼周围雕刻着五行八卦，放在掌心时镜子里出现了便宜师父：“师尊？？？”
“小丫头～”玄潇从侧边露脸，“想不想我们？”
我觉得自己连头丝都惊得竖起来：“你们在哪里啊？”
玄坤笑容浅淡，指了指天：“为师‘镇坤星君’，二师兄‘潇北元君’，好了，为师不能跟你说太多，否则就看不到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你问冉君青。”
我求知若渴地望着某人，不，是某鬼：“说道说道呗？”
冉君青坐在马扎上，自娱自乐般晃了晃，还称赞一声舒服，
指了指镜子：“你问问它就行。”
我捧着镜子在心底默念昆仑虚祭阵，镜面出现了霸道的光芒，枯芳华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真的如二师伯所说，枯木逢春，漫山绿意如潮般晕染整个世界。
师尊的身体愈透明，同枯芳华一并成为一道光影，消失天地。
我的元神修补天道后，灵力散落人间，与镇坤的命剑之力融为一体，阻止了山崩海啸。
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小镜子失去法力掉在桌子上，我不禁感叹：“师尊不负修仙之人的使命！”
冉君青也点头称道：“正如你所愿，你的牺牲修复天道，因天道崩塌逝去的人会回来，而镇坤星君祭出命剑助你一臂之力。”
说到最后，他也点破关键所在：“他是心系天下苍生的人，坤土属大地，与你的道心并无二致，又怎么会用苍生来祭你？是你没见识过枯芳华的本色才误会了他，后因帮你守住完整的魂魄送你入轮回法力全失几近陨灭，他飞升的大天劫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