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行没有睁眼,神识却将这景象看的清清楚楚,正自欢喜,却发现自己掌下叶相僧的肩头急剧颤抖起来,这和尚体内的真元在一瞬之间竟被抽光了!
“cāo!”
易行知道叶相僧这一下是出了全力,竟至了油尽灯枯之地,闷哼一声,把手掌离开他的肩头,脚尖一蹬地面,整个人便化为一道红龙,往渐渐黯淡下来的血佛处扑去!他必须把梅岭老僧拖上一段时间,好让叶相僧有时间回复神通。
他右手一挽,金棍骤然变扁,成了一道锋利无比的金刀!片刻间杀到血佛身前,感觉到血佛的威压较诸先前要弱上许多,却来不及欣喜,横刀于身旁,唰唰数响,便生生斩起那血sè的佛光来。
佛光有若人之衣,树之皮,竟被他蛮横无比的刀法一片一片的削了下去,飘落在了夜幕之。
金刀削佛衣,宛如厉啸之的金龙,在血佛身周游走着。
不知道斩了多久,刀面之上竟也被染上了一层红sè,纯正之意稍去,戾意渐生。
易行稍感心头烦闷,暴喝一声,金刀迅而暴涨,化作一道足可分开地的刀芒,狠狠向血佛的头顶劈去!
……
……
这一仗,易行是最倒霉的那个,每当他出手的时候,总是梅岭老僧最强大的时候。
叶相僧一剑如电,劈了血佛的头颅,他这金刀如龙,却被刚刚恢复过来的梅岭老僧横横拦着了。
梅岭老僧未动指,未动身,只是双目如电,看了一眼那记金刀。
血佛此时的双眼复又睁开,佛目如狱,瞬间凝住了那记金刀!
强大的反震力再次涌上易行心头,他这一刀又等若劈在了自己心上!
易行闷哼一声,像块石头一样咕碌碌地从上被震了下来,惨惨地摔在叶相僧的身旁,玩了一招狗吃泥。
叶相僧受余劲波及,噗的一声喷出口血来。
易行身子瓷实,倒没什么问题,反而扶着叶相僧,气喘吁吁道:“还能打不?”
叶相僧无力气地摆摆手道:“容我再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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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师兄弟着实是人间一对妙人,当此危局,还能语笑晏然,倒不是刻意为此,只是心着实有些惧意,反而要装做不在意些。
不过梅岭老僧不会给这两个人歇歇的时间。
血佛重放血光,佛之眉心里,梅岭老僧幽幽道:“原来菩萨不过如此,大失望。”
易行铛的一声将金刀敲了敲地面,像个无赖一样痛骂道:“失望你个屁!”
他很着急,佛指舍利眼看着要化了,罗汉们要玩完了……
();() 叶相僧感应到血佛里面的变化,面上忧sè更重,他与须弥山诸罗汉的关系,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他心的焦急更厉害。
勉强盘坐于地,他双手合什,不停念经,一道道纯正无比的佛息缓缓向血佛处递送去。
叶相僧前世为菩萨,今世乃自幼出家的佛子,对佛的虔诚,较诸易行更加坚定,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不会像易行那样,容易被血佛外像所摄。
叶相僧心的佛,不应该是梅岭上的这样。
所以他不信,所以他能出手。
他双手合什,身后的菩萨宝像出手,右手的金刚宝剑若有若无,以雷霆之势迅猛劈出。剑柄是在道观之,剑尖却突兀出现在高空之上的血佛头顶。
唰唰几道厉响,闪电连绵不绝,击打在血佛的头顶。
血佛之sè渐淡,梅岭老僧戾气十足的笑声却从血佛眉心里传了出来:“时辰已到。”
……
……
话音落处,血佛眉心里的那枚佛指舍利,大放光芒,刹那间便将整尊血佛包裹其间。这光芒非金非赤非黄非白,不出是什么颜sè,只是醇正柔和,包容之力隐现。
血佛经此柔光一镀,瞬息间褪去戾气。
一尊煌煌然的大佛出现在梅岭上空。
大佛檀口轻开,对着地面上的二人轻声道:“礼拜于我。”
很轻柔的四个字,却像重锤一样敲打在易行与叶相僧的心头。
叶相僧身后的菩萨宝像本是湛湛青sè,此时在佛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发白,本来是真无邪的菩萨孩儿脸,此时显出几分悲伤之sè。
易行只觉威压一至,身子一软,便yu冲着那大佛拜倒,但先的蛮横劲儿让他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一声怒喝,勉强扶着金刀站立在佛光之。
叶相僧面上慈悲之sè大作,但五官里却赫然流下血来,血水之,他的双眼忽然闪过一丝明悟之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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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指舍利的三道血线禁制已褪,梅岭老僧感受着身体的每一处角落里传来的大自在感觉,忽觉飘飘然,渺渺然,似乎yu乘风而去,又yu轻轻拥抱这个多灾多难的人间。
“这就是佛的感觉?”
梅岭老僧忽然有些迷惘,大自在的感觉,让他骤然有些不知所已,让他有些疲倦,他忽然觉得自己枯守梅岭五百年,等来了这一刻,是否有必要。看着地面上像两个黑点似的易行与叶相僧,他忽然不想理这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