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露出讥笑,他眼睫上的冰碴已经在涡流中碎裂,又被卷走,此刻深灰色瞳孔同那只巨大的竖瞳隐约重叠,时明煦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对方的嘴一张一合。
“而你,永远无法僭越。”
说完这句话,他迎着时明煦微微涣散的瞳孔,猛地屈膝蹬腿,想将时明煦往更深处踹去就在茫茫然卷涌的城市汪洋间,已经隐约可见一团屏蔽型植株的藤蔓。
它们潜行在暗处,毒囊已经蓄势待,离二人不过咫尺之遥。
“小时!时明煦!”时岑快把手心掐出血,在这一刻快要战栗到绝望。
维度的鸿沟。。。。。。这该死的维度的鸿沟!通感要他看见,要他感受,却又要他无能无力,让他只可旁观,甚至没法给予言语之外的任何助力此刻语言偏偏是最最没用的东西。
但。
“时岑,我有分寸。”
不过须臾,时明煦就用心声回应了他,在侍者踹向胸口的瞬间,他直接握住对方的脚踝,将人狠狠掼至身下调转身位。
与此同时,那颗屏蔽型植株猛然贯穿侍者的小臂,血液随之涌出,又很快被拍散,融化在水流中。
侍者愤然回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时明煦竟然没有在巨大的认知冲击中彻底丧失掉意志他被骗了!
紧接着,在他还没来得及挣脱藤蔓的空档,时明煦又顺势蹬在他背脊,借力迅往上浮去。
而在研究员俯视的余光中,另一根藤蔓从侍者大腿贯出。
血团弥散之时,潮涌没有停止,时明煦成功破开水面,攀住17号建筑裸露在外的断钢,在寒风间汲取着空气。
他对时岑身体的掌控仍旧不甚熟练,也没有什么格斗经验,但研究员冷静又敏锐,他适应得足够快,时岑的身体也足够配合他凭借自己,成功生还。
他甚至产生一点恍惚感。
而就在平复中,时岑的心声响起:“小时,先上岸,水里处处是危险。”
对方声音依旧不平稳,近乎失控的情绪也被传递,但那其中隐藏的惊惶忧虑终于渐渐褪去,劫后余生的欢欣抖得厉害,小心翼翼地贴近时明煦,又努力保持清晰,提醒研究员注意安全、保护自己。
因为水中的藤蔓绝非仅有一株,而侍者当前的情况不明,随时可能再伸出手,将时明煦拖入水中。
那些孩童的目光也虎视眈眈。好些人呛了水,才勉强清醒着爬上岸,但仍有水性好的孩子零星朝他围来。
时明煦深吸一口气,就在撑身攀爬间,他顺势望了望天空。
雪絮四散之间,云层中涌流着风,那只深灰色竖瞳已经悄然隐没,就像它从未出现过一样哪怕它实际上,更可能从未离开。
“时岑。”时明煦心声也抖,在避无可避的寒冷间努力稳住呼吸,“眼睛。。。。。。眼睛是属于那只巨型白色生物吧。”
“大概率是,小时。但往好处想刚刚那一眼中,没有产生对视感,依旧没有注意到我们。”时岑温声说,“上次在南方雨林时,我们就在体内,也没有现。这说明远不如178号敏锐。”
“除此之外,我们已经可以确定,这场气候灾难就是制造的。”时明煦终于沿断墙爬上平台,几个格外孱弱又年幼的孩子蜷缩于角落,余下的都在水中。
有几人阴恻恻地盯过来,但不敢贸然靠近毕竟这位雇佣兵瞧着,实在很不好对付,没必要自讨苦吃。
时明煦打了个寒颤,踉踉跄跄地往3o5室去:“那么时岑,的存在方式究竟是什么?”
时岑沉思片刻:“如果所谓“积雨云”就是身体的一部分,那么暴雨、冰雹和眼下的大雪,又分别代表着什么?”
时明煦在撞入3o5室后迅关上门,背倚在墙边,抹了把湿淋淋的、挂着碎冰的眼睫。
窗前的贝瑞莎似乎再度陷入沉睡,这样大的动静也没能让她抬起脑袋。
“暴雨,冰雹与雪,也都可能是身体的一部分。”时明煦斟酌道,“用常规生物学的角度来看待,我认为暴雨或许代表血液,冰雹代表骨骼,雪代表身体组织。”
这话说完,连他自己都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