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时空。
时岑面无表情地看着沃瓦道斯。
在他身侧,亚瑟刚刚问了同样的问题,但祂没有忘记补上一句。
“温戈不在你就早说嘛!沃瓦道斯,你明明一直在此,为什么要让我和矿等这么久?”
亚瑟愤懑不
平道:“因为你迟到了,我的矿一直在胡思乱想!”
然而,沃瓦道斯不同小家伙一般见识。
此时,此刻,在平行世界的两个时空,契约仪式的主持者居高临下,以一种完完全全俯瞰的方式面对结契者。
沃瓦道斯如此威严,淡金色渐趋浓稠,像海潮一样漫来,使生命倾覆其中——此刻,时明煦与时岑都只能觉察到神志迟缓、身体沉重,最后连撑起眼皮的力气也丧失掉。
同在其中的亚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小家伙像大团白色水母,在淡金色间松松翻滚几l圈,翡翠色眼瞳就隐入半流体身躯中。
再睁眼时,是一片淡金色的意识空间。
时明煦与亚瑟都从未到过此处,但对时岑来说,这里丝毫不陌生。
他踏着虚无,踏着并不存在的早春原野,最先同铂金色眼瞳对视。
这里是安德烈的意识空间。
但现在看起来,也是沃瓦道斯的。
他们连意识空间都是完全共享的。怪不得安德烈说,如果沃瓦道斯苏醒,他就必须陷入沉睡——毕竟意识空间中没有悄悄话,换而言之,同处一个意识空间中,大概率不存在所谓“秘密”。
“契约原本应由结契双方自行共同签订。”两个世界的沃瓦道斯同时开口,“但因强效基因载体损失过多,你们无法独立完成,就由我给予帮助。”
祂指的是时明煦和时岑在现实世界的身体,都已经以大量血液为代价,在今天内开启过意识空间,因而无法再开启第二次。
沃瓦道斯顿了顿,铂金色瞳孔微微下移,祂没有看温戈,而是流连过平行世界的两个人。
祂眸中的悲悯快要流淌出来,低声道:“现在选择被抹杀,还来得及。”
“喂!沃瓦道斯,你不能这样教唆我的矿!”两个世界的亚瑟同时叫嚷起来,小家伙气得半流体都鼓胀,气球一般悬浮着逼近铂金色眼瞳,“你怎么还不如温戈!我以前错看你了,你。。。。。。”
“要改变选择吗?”沃瓦道斯打断祂,直直看向契约的另一方,“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祂声音轻缓,像流风拂过春末尚且柔软的麦芒,又消逝于旷野,很轻易就能弥散掉。
“回答我。”
而这次,两个声音,在平行世界各自的意识空间内同时开口。
就连喉结起伏时带起的弧度,也分毫不差。
“你已经问过我。”时岑淡淡道,“我愿意成为亚瑟的矿,同祂签订契约。”
“你也告诉我生存之代价,窥探真相之代价。”时明煦坦然道,“我受背叛之苦。”
沃瓦道斯沉默片刻,只说:“你们。。。。。。你太固执。”
无论是时明煦,还是时岑,都捕捉到那个短促的“们”字。
“看来时岑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看来小时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眼下,抉择的分叉口前,个体孱弱如风中蛛丝,但被席卷的两个人都没有害怕——哪怕通感被强行割断,哪怕对方的一切都不可视、不可听、不可感。
但,对方一定一定,会同自己选择同样的命运。
没有任何一方怀疑这一点。
于是,沃瓦道斯见证这一切。
两人的目光都没有躲闪,就站在可怖的巨型身躯下,直面浪潮与风暴。
“真相的意义远胜于我,高于我本身。只要探寻真相的道路未被堵死。。。。。。”
人类就还拥有未来,拥有希望。
“只要探寻真相的道路未被堵死,”时明煦顿了顿,半息之后,他与时岑共同开口,“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无论身体朽烂,还是意识泯灭。”
“我因此心甘情愿,同亚瑟缔结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