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安迅抓住了陆峥描述当中的重点:“红缨巷蒋家?”
初微思忖道:“有个陆峥从前在周家学堂的同窗,名唤蒋明的,就住在青州府的红缨巷那边。”
她也听周家人说起过,崔秉文如今回了原籍荒唐度日,蒋明一连两次院试都没能通过,依然留在青州读书,难道是这两人生活科考事事不顺,才会想要挟私报复陆峥不成?
“蒋明是不会给绑匪赎金的。”初微继续分析道,“而那绑匪这么大老远去了青州,若是蒋家再态度恶劣不管不顾,怕是就要撕票了。孙赫既然能说出去青州找蒋家这话,就说明是跟蒋明等人通过气的,蒋家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说到这里,初微又转头对着陆峥问道,“这绑匪当时将你绑去了何处?”
陆峥道:“大概城南一带。”
初微蹙眉:“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先把绑匪给抓回来?”
陆今安却道,已经派人去了。
初微疑惑道:“你什么时候让人去的?”
她怎么没有听说。
“昨晚我已去顺天府查过,城中徐员外和赵员外家公子也失踪报案,只比陆峥早了一日,多半同这事有关,我已着人去城外提前搜寻,大致确定了方位,方才又让谭家兄弟跟着送陆峥的车夫回去,想来很快便能有结果。”
陆今安所言不错,大概又过了将近两个时辰后,绑匪就被府衙官兵带了回来。
顺天府府丞宋新宋大人一脸感激的对着陆今安致谢。
虽然陆大人家中近来总出意外,多少有些不幸,但陆大人心思缜密,查案手段也高明,有他介入便没有解不开的案情,合作可谓是相当愉快。
那绑匪一见到陆今安就跪地痛哭,说以前只在文登府一带做这些营生,最远到直隶干过一单,再不想天子脚下随便绑一个就是三品大员的儿子,如今后悔不已。
陆今安大概这些年忏悔也听得多了,听到这话之后没什么表情。
等那绑匪颠三倒四哭完之后,他便单刀直入问起了案经过。
这是初微第一次就看陆今安承接审讯的公务,现审案时的陆今安言语犀利,思路清晰,几乎是把沉静理智挥到了极致,和书中人物形象渐渐重合了起来。
在陆大人的高压讯问之下,绑匪很快就交代了自己这边知道的真相。
他们原本在外流动作案,也没胆量过来京中绑人,只是某日有位公子找到了他们,说是京城有几桩不错的买卖,可以过去试试。
山寨之人也知道京城中人不好惹,所以一直在踌躇。
后来孙赫和堂哥孙罄找到了他,说是青州府有一桩生意,酬金丰厚,还可以帮着他们将人质骗出城来,等回青州拿到赎金之后,只要二八分成,问他要不要做。
有这样天降的生意上门自然是好,他自然想都没想便同意了,再没想到孙赫胆子这般的大,要绑架的竟然是户部侍郎陆今安的养子。
初微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果然又是一桩熟人作案。
“那你们可知晓孙赫如今去了哪里?”
那绑匪连连摇头,道是那日一别之后,孙家两位公子就不见了去向,也不知究竟去往了何处。
初微看他大概实在不知道,便也没有追问。
好在孙家和蒋家在当地都还算有头有脸的人家,不会轻易跑路,到时只要派人去青州查探一番,整件事情证据链便得以闭环,距离找出真相想来也不会远。
这些事情不用她多管,陆今安自会安排,也能够将事情解决得很好。
且依着陆大人这般护短又记仇的性子,绝不会放过那些居心叵测之人。
初微不担心案件侦破进程和不纠结案件的结果,唯一忧心的便是陆峥的安危。
这样的事情能生一次就能生两次三次,距离明年秋闱还有一年的时间,谁也不知道这中间会不会再生类似的事情,除了客观上加派人手增强防护之外,还需得陆峥主观上多加小心应对。
等宋大人等一行离开陆府后,初微一脸严肃的将陆今安拉进房中,再一次提起究竟该不该把陆峥身世早些告知他,让他自己在外多加小心防范的问题。
陆今安觉得陆峥年纪已经不小,心智也还算成熟,同样低级的错误应该不会连犯两次,觉得等秋闱之后再告知他身世真相也未尝不可。
只是初微状态实在有些焦虑,这两日陆峥出事几乎要了她半条命,陆今安便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而是对她妥协道:“等他休息过后,我同他谈谈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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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峥在外被困了整整一日,将近十四个时辰没有合眼,沐浴更衣之后便先回房休息。
等他一觉睡到子时醒来用过夜宵后,就见石砚走过来报道:“大人请您去往书房一趟。”
陆今安找他去书房中多半都是查问功课或者讲解题目,而今日天色已晚,时机也不太对,显然不是为了这事请他过去。
因为他一时不查犯了蠢,搅了家里个天翻地覆,陆峥心中不免愧疚。
他一路忐忑的到了父亲书房,现平日伺候的全茂等人已然不在,心里越有些没底:“父亲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陆今安示意他不必紧张,坐下来说话。
“近来朝中纷争不断,盯着陆家的人不免多了一些,也因着你的身世起了几场风波。我原想着等过了秋闱之后再同你详谈此事,只是你母亲日日忧心于你,再经不起什么风浪,我便想着将事情同你说开,也好让你提前留心多一重防范,好好珍重自身,莫要让她担心。”
陆峥也没想到陆今安今日要说的是这件事情,闻言只觉得心都提了起来:“父亲请讲。”
陆峥过来京中已有一年有余的时间,这些日子看得多见得也多,对于京中形势已然有所了解。
陆今安便没有铺垫太多前情提要,直接进了入正题,将当年先太子被废始末及太子妃如何费心筹谋带他出宫安置之事告知了他。
饶是陆峥小小年纪已然见多识广,听到这话依然震惊到无以复加。
“您的意思是说……我原是先太子和太子妃留下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