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安说完这话之后,见初微突然脸色凝重的沉默了下来,大概也是没想到他这么能瞒。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选了第一次现皇帝有废黜太子心思的一件小事作为切入点。
“庆历二十三年春,皇上暗中召回了流放岭南的原翰林院侍读缪远回京。()”
&1dquo;缪远??()『来[]a看最新章节a完整章节』()”
初微如今在京中认识的人不少,很多陈年八卦也知道一些,但从没听说过这么个人。
“缪远在十年前便已被人暗杀,如今不在人世。”
有人猜测是太子的追随者所为,也有人猜测是旧主怕他知道太多故而杀人灭口,虽然当年缪大人死状凄惨,但凶手这些年来都没有找到,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初微直觉这人不简单:“这位缪大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能让皇帝偷偷摸摸大老远把人从岭南弄回来。
“此人无甚容人之量,也无多少治世之能,在翰林院当差那些年只能说得上是中规中矩,只是一样……”
“什么?”
“他是大皇子的表兄,当年缪家因着侵吞民田一案被先太子查办,一早便恨极了太子一脉。”
初微把陆今安的话做了一下换算。
也就是说,缪远这个人只能说是能力平平,这样的官员在朝中一抓一大把,原是不足以让皇帝委以重任的,可皇帝这会儿就是启用了他,且还是背着人悄悄的启用,一定是看中他有与众不同的过人之处。
皇帝启用其人意欲何为?
目标自然是太子。
“可皇上启用此人想来也是绝密之事,你又是从何处得知?”
“缪远大概一进京就被皇上安排在了内卫府,的确也见不得光。”陆今安道,“他从前在翰林院任职之时,写过不少的策论和文章。此人素来自负,行文用字仍保持着年少读书时独有的习惯,这些年未曾变过。皇上那段时间也曾颁过几道旨意,其中两道一看就不是当时负责拟旨的几位侍读的行文,颇有几分缪远的手笔。”
初微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皇帝将缪远秘密安置在内卫府,不让他出来见人,自己也防范得严,所以宫中大概率不会有人知晓此事,而陆今安仅仅是通过拟旨的行文方式,就猜到了缪远入京的事,这感知力可谓是十分敏锐,非常人所能及。
“我当年虽然不能完全确定是他,但这些年来我见过这样行文风格的,只有缪远一人。这事关系到整个东宫的安危,兹事体大,故而那日上书房下学之后,我便去往东宫,将自己所思所想之事告知了太子,”
初微记得这先太子比五皇子还要大将近十岁,五皇子还在上书房念书时,太子都已经开始帮着皇帝理政监国了,按理说和他们应该并不相熟,为什么陆今安要在这样的大事上帮他?
“你和太子关系很好吗?”
“算不得好。”陆今安道,“只是太子仁厚,从前在宫中帮过我许多。”
他刚入宫时年纪还小
(),比现在更要清高不入世,偏生宫里是最容不得人有傲气的地方。
五皇子素来只对自己的事情上心,旁人一概不管,三皇子虎视眈眈,宫中之人拜高踩低,最难相与,且内廷司给宫中所供应的东西有限,那些吃的用的都先紧着几位上殿,即便拿了银子出来打点都是不够的。
说来讽刺,他的家世在一众皇子宗亲中本就不算突出,在吃穿用度方面也大都事事排在人后,遇上什么突事件也没人给他兜底,后来父亲用一条人命换来了贤臣的名声回来,为了免得人说苛待忠良之后,他在宫中的境遇才总算好了一些。
初微记得,原文当中在五皇子提及先太子时,曾描写过陆今安回忆中的两个细节。
在陆今安刚刚入宫之时,伴读都是每月得以休假一次,还时常被皇子所的掌事以各种理由克扣。
太子听说了他父亲在外忙碌,母亲身体不好,祖母在青州照顾不上,特意为他请旨,每旬都可以回去一次。
还有一次是他在宫中高热病重,也是靠着太子送来的汤药才得以撑了过去。
太子从十五岁那年便开始参与朝事,还有东宫那一大摊子事情要他拿主意,每日要处理的事情想来不少,而他在百忙之中也能费心对幼弟的伴读也这般照拂,的确担得起“仁善()”二字。
这样一个光风霁月、天纵英才的未来储君屡屡关照且施以援手,是个人都抵抗不住,说是陆今安那段生命里唯一的一束光也不为过。
初微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到来京中之时,对陆峥身世的一些想法。
她当时曾经猜测,陆峥是陆今安白月光的孩子,所以陆大人才会顶着巨大的家庭和世俗压力,冒天下之大不韪年纪轻轻便收养了这个孩子,毕竟白月光的杀伤力是无穷的,心甘情愿替白月光养孩子的深情男配在男频小说也是一抓一大把。
而先太子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陆今安的白月光,所以她当初的想法也不能说错。
初微原本就对先太子印象不错,此时听说了他是陆峥的生父,爱屋及乌对他的好感度再上了一个台阶。
&1dquo;可是我觉得,太子文治武功都不差,受朝臣拥护,也一向甚得人心,应该是个合格的储君,怎么会最后弄到这个地步??()_[()]?『来[]a看最新章节a完整章节』()”
陆今安觉得这事还是要从皇帝自身说起。
皇帝一向主张“血脉论”,在位期间短短几年便用铁腕确立了皇族凌驾于世人之上的然地位,而在他的眼中,元后所出的太子自然是自己高贵血脉的正统延续,早先年对太子也是极尽宠爱。
而太子自己也一向争气,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孩子的模板,完成了皇帝对继承人的所有期待。
而皇帝向来擅长制衡之术,宠爱太子的同时也不忘把大皇子拉了上来,不让太子一家独大。
而庆历二十年前后,同太子缠斗多年的大皇子倒台,朝中之人几乎一边倒的支持于他,从前难以推行的诸多政令也得以一呼百应……这样一位如日中天的东宫储君,在那样的情况下,实在
()很难保持清醒。
再加上手下亲信打着他的幌子在外惹事不少,皇帝还好好的坐在位置上,就开始筹谋等太子上位后要如何大展拳脚。
这样一通操作下来,自然招惹了皇帝忌惮。
太子虽然并无反心,但就当时的实力而言,他若想反那便随时可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