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凤这般想着,手脚处传来阵痛,低头一看,这几处都缠着粗布,灰白的布料里渗透出苦涩的深绿药汁。
“谢谢你。”
婆子摆手,“都是大当家送来的药,我只是按照他的吩咐照顾您。”
时有凤没做声,目光看向一旁躲在婆子身后探头探脑的小哥儿,目光机灵又好奇的打量他。
时有凤不禁嘴角浮笑,那哥儿见状,半个身子都出来了,想说又不敢说话,嘴巴蠕动而后紧抿,傻傻望着时有凤。
“你叫什么名字?”
“小柿子。”
“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小柿子原本想说,自己是被抢过来要伺候你哄你开心,但是所有害怕在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哥哥后都忘记了。
现在甚至小哥哥问他话,感觉脚都飘起来了。
时有凤看着小柿子咬着手指头傻笑,怯怯的眼底也变成孩子童真的欢喜,他心底也受感染,轻松很多。
三个人老弱妇孺占全了,一开始还有些拘束,好在小哥儿喜欢时有凤没开始的拘束,一个劲儿的说话逗时有凤笑。
说的全是山野孩子的趣事,什么上山摘野果下河捉螃蟹,还有过年骑猪比赛……时有凤哪见识过这些。本就好奇府外生活,这时倒也渐渐听了进去,暂时抛却了忐忑不安。
等霍刃从外面忙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充满孩子的欢声笑语,其中时不时夹着一道轻轻柔柔又乏力的细语。
像山里入夜时的鸟儿,叫声不低不高听着耳朵舒服。
霍刃挠了挠耳朵,站在门口看着筑巢的春燕,这个住了三个月的屋子竟然有点陌生。
霍刃没收敛脚步,鞋底是藤葛混着鹿皮、木块做成的,踩在结板的路上响亮的很。
脚步声刚劲有力地响着,屋里的笑声逐渐小了。
等霍刃跨进门槛的时候,三人都像是定住似的。
看地看床看手,谁都没看霍刃。
霍刃也不甚在意。
“烧退了?”
时有凤拧着心脏,抬头望去,只看到一片亮蒙蒙中一团黑影,黑影还直直透来压在床上,他人都罩在黑影里。
太高了,屋子瞬间显得逼仄,空气骤然沉闷的紧张。
“好多了。”
刚刚还是鸟鸣呢,现在就是蚊子声了。
霍刃中气十足蹦出一个字:“嗯。”
时有凤吓得一抖。
见霍刃只站在门口没走近,身边又有两个稍稍熟悉安心的妇孺,没那么害怕了。
试探开口道,“大当家,我姓时,您能不能放我下山,您要什么要求,我爹娘一定满足您的。”
霍刃看着低头垂眼惊怯怯的小少爷,那脖子白细的呀,不够这土匪窝里任何一个男人一巴掌。
他倒是巴不得把这个麻烦精送走,放在土匪窝碍手碍脚,还得分出心神照看。
但是匪情滔天,他只能把人留一段时间了。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时家小少爷。”
“这么来说,”霍刃摸了摸下巴,流里流气道,“手下绑人还挺有眼光的。”
时有凤闻言果然面色一紧,单薄的肩膀往墙里缩了下。
霍刃啧了声。
他真是贱,改不了招猫逗狗的习惯。
这是个人。
还是个娇气的麻烦精。
霍刃的目光带着点自嘲的讥讽,时有凤却误以为他把土匪头子惹毛了,小脸僵硬的苍白,眼睛却红的像个兔子。
心思全写脸上。
霍刃没头没脑道,“牛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