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歌身边的丫鬟们见自己主子学习料理家事和铺子辛苦,于是也要给时有歌做纸鸢。
明明出生只差前后脚,做姐姐的就被严格教导,做弟弟的就天真烂漫,都为主子鸣不平。
两方人一起做纸鸢也热热闹闹的,但是提前准备好的材料突然不够用了。
两方都看中了做纸鸢骨架的金镶玉竹,通体金黄质地轻韧性足,产地在北方,与他们这岭南一带产的毛竹价格天差地别。
金镶玉竹稀有,全被小少爷一方理直气壮地霸占,这叫大小姐这边的丫鬟如何不气。
这就像是导火索,之前每年万金难买的丝绸锦缎,全都先紧着小少爷挑,挑剩下后的才是给她们大小姐。
就是日常小事,也件件以小少爷为主,连带着小少爷那边的奴仆都气势高了一截。
“大小姐,您都被欺负到头上了,小少爷真就不知道吗?每次享受顶好的待遇,还一副无辜天真的闹着问姐姐为什么不理他。”
时有歌看了眼喋喋不休的丫鬟小红,又看一眼一直悄悄看她脸色的小翠。
“小翠,掌嘴。”
小红面色大慌,连忙下跪。
时有歌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翠打完脸后,扶着小红起来,“哎,咱们这位主子虽然心里不舒服夫人偏心,但最紧着小少爷疼,容不得旁人说一句不是。”
“可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啊,还没小少爷高。”
还未满十八岁的时有歌,身量娇小五官明艳。而她的弟弟,和她一般高,长的比姐姐还漂亮,雌雄莫辩的美里添了天真无邪的疏朗之气。
时有歌见院子里的弟弟正在做纸鸢,眉眼疏阔含笑,好似春风先从这里拂过,心里那点郁闷也没了。
爹娘把弟弟当温室里的娇花养着,外界事情完全不告诉弟弟,把人养的毫无心机手段,捧在手心里往死里宠。
但她却不惯着弟弟,遇到所有的糟心事、烦闷的麻烦事都会告诉时有凤。
本意是让时有凤知道外界多黑暗复杂,要吓吓这只单纯的娇气小白兔。
还有,她抱怨父母埋怨一切,她在外面装成熟稳重的大人,但在弟弟面前,她露出阴暗嫉妒本性,就是想吓唬他,不让弟弟这么无忧无虑的快乐。
时有凤却每次都开心期待和姐姐聊天。
他被养在后宅,一群奴仆像是照顾婴儿一般,对他胆战心惊的照顾。
所有人都觉得他身体是不正常的,理所当然的认为他脑子也是婴孩般稚嫩。
唯有姐姐把他当正常人来看的,姐姐是非常喜欢他的。
就这样,久而久之,时有歌来不及阴郁,就被满心满眼都是喜爱孺慕的弟弟给治愈了。
但这次,时有歌看着弟弟欢喜的眼神,狠下心来了。
时有凤见状,松开纸鸢骨架,脱下特制的丝绸软锦手套,“谁惹姐姐不开心了?”
弟弟的嗓音是未经世俗浸染的软绵干净,嘴角常常挂着浅浅的梨涡。她也有,只是她不爱笑。
时有歌没像往常坐弟弟身边,只居高临下的盯着弟弟问道,“你一直说喜欢姐姐,希望姐姐开心对吗?”
“自然是的。”时有凤面色有些担忧。
在他看来,姐姐和他娘一样,是无比厉害的。
姐姐能施展拳脚令全府上下,乃至全城都开口称道。他像个易碎的瓷瓶养在后宅,要是出自己的院子,他娘都蹙着眉头再三询问缘由。
他除了认真聆听姐姐的烦心事,他能干什么呢?
但只要让姐姐开心,他都会去做。
时有歌太了解弟弟了,直接问道,“如果爹娘要姐姐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你会替姐姐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