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繁说到这里,费雪兰的手指已经绞在了一起。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但凡让费雪兰不安的话,夏木繁不介意反复不断地说。
“费立言、穆安春夫妻俩也曾想过领养一个孩子,但他俩工作忙,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抚养一个婴儿。于是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1954年。”
“这一年春节,费立言、穆安春回到费立言的老家,见到了他的两个弟弟。费立言的两个弟弟留在当地,一个务农、一个当工人,都是普通家庭,不过他们子女众多,老二生了三个儿子,老三则有二子一女。看着眼前活泼可爱的孩子们,费立言动了收养其中一个的念头。想着不如从费家子孙中挑一个带到京都去,至少也有血脉关系。”
“这个想法刚一露出头,老二、老三家媳妇就动了心思,想方设法地让孩子们在大伯、大伯母面前表现。毕竟费立言夫妻俩在京都很有社会地位,要是被他们看中,所有的社会资源与财富不都是孩子的吗?”
“可惜,姓费的这五个男孩、一个女孩,都斗不过一个外姓女娃。”
说到这里,夏木繁停了下来,抬眸看向费雪兰:“这个外姓女娃是谁,你一定知道吧?”
费雪兰双唇紧闭,一个字不肯再说。
夏木繁并没指望她会老实回答,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
“费立言有个妹妹,因为模样酷似母亲从小就被人叫成小洋妞,雪肤大眼,十分漂亮,可惜命不太好。被当地一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毁了清白不得不下嫁,生下一个女儿便含恨而亡。这个女儿继承了母亲的好容貌,聪明伶俐,听说自己的大舅舅要挑一个继承人,背着父亲和后妈,悄悄跑了十几里路赶到费立言所住的招待所,一见到他们就跪下来哭,大舅舅、大舅妈,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这个女孩当时只有七、八岁,却深知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她说她生于1946年8月11日,她说她没有了妈妈,父亲再婚后不把她当人,经常打骂她,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大舅舅与大舅妈。”
夏木繁摇了摇头:“费医生知道1946年8月11日这个出生日期代表什么吗?那是费立言与穆安春亲生孩儿夭折的日子。穆安春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白皙的女孩,一颗慈母心被她激发出来,感觉她就是自己死去女儿的再生,紧紧抱起她,对费立言说,我们就养她吧。”
“就这样,费新梅一下子从冰窟掉进了福窝。她有了令人尊敬的父母,有了独自的小房、柔软的新被褥、漂亮的洋娃娃,还有一衣柜的新衣裳。她来到京都接受最好的教育、出入有车,家中有保姆,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夸赞:唉呀,费军长、穆院长的女儿真漂亮。”
费雪兰打断夏木繁的话:“我母亲到底哪里惹了你?你把她的过去挖出来做什么?我母亲小时候吃了很多苦,来到京都后乖巧懂事,读书很努力,她工作之后也一直孝顺爷爷奶奶……”
夏木繁道:“你急什么?刚才只是背
景描述,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
费雪兰根本不想听什么故事,可是夏木繁的眼神里带着寒光,让她有些发怵,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费新梅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此便是坦途。为了回报养父母的恩情,她找了个孤儿院出生的男人结婚,生下一对双胞胎之后取名费青柏、费雪兰,并让儿女唤费立言、穆安春为爷爷奶奶。”
“其实费立言并不介意这些,但费新梅却太过聪明算计,知道只有与养父母深度捆绑才能为自己、为儿女谋福利。”
“在费青柏、费雪兰六岁时,费新梅的第一任丈夫病逝,改嫁一名从海外归来的外科医生莫子贤,莫子贤丧偶,有一个儿子,与费新梅结婚之后职位迅速提升,现任京都第一医院院长。”
夏木繁看向坐立不安的费雪兰:“直到1990年之前,费新梅都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她在军区做文职工作,虽无军功,却因为背靠费立言这棵大树而轻松自在。她的儿子读的是军校,在多次军区大比武中获奖,已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途一片光明。她的女儿读医科大,有继父与奶奶的支持,未来可期。”
“变故,却突然发生。顾少歧的出现,让费新梅吓出了一身冷汗。”
“女儿爱上了同样的一名学长,高高兴兴地告诉母亲,并把顾少歧的照片拿给母亲看。看到模样酷似费青柏的顾少歧,再听说他是荟市大溪化工厂子弟,费新梅的危机意识顿时冒出了头。”
“费新梅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有没有可能,顾少歧是费立言的亲生外孙或孙子?她没有多说什么,只叮嘱女儿去顾少歧家里看看,探听一下顾母的身世。”
费雪兰霍地站起:“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要上班了,没时间听你讲故事。”
夏木繁抬手一把将她按进椅中:“你慌什么?”
夏木繁陡然加快语速:“确认之后,费新梅与子女商量,最后想出一条毒辣至极的对策——杀死顾家父母,永绝后患。反正穆安春一直以为亲生女儿已死,只要谢丽姣一死,便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撼动费新梅的地位。”
“费青柏早已将费立言的军中资源视为已有,绝不允许有第二个和自己竞争。他拿着费雪兰给的钥匙,按照她所提供的信息资料,偷偷摸到大溪化工厂机关宿舍楼里,杀死顾明康、谢丽姣,再悄悄返回京都。”
“曾经受过特别训练的费青柏身手出色,反侦查能力一流,由他出手,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任谁,也不会想到,看似入室盗窃杀人案的背后,竟然隐藏着一个惊人的大秘密!”
夏木繁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呆若木鸡的费雪兰,眼睛里喷射出炽热的火焰。
“原本就是捡来的幸福,却因为拥有太久,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了,是不是?”
“升米恩,斗米仇。你们受了费立言、穆安春这么多年的恩惠,合谋杀了他们的亲生女儿、女婿,还有脸喊他们一声爸妈、一声爷爷奶奶吗?”
“杀人偿命,什么未来前途、什么人生规划,一切皆空!”
“不不不……”
费雪兰整个人像被抽了筋的蛇一样,瘫倒在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