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淑美“啊”了一声,“新做的教学楼啊。”
夏木繁道:“是啊,我上学的时候只有一栋高中楼,前年又做了一栋,你原来上学的初中楼已经拆掉了。”
徐淑美目光里有着怀念:“拆了?真可惜。”
那个时候农村穷,新樟镇中学破破烂烂的,教学楼就是一栋两层砖混的楼房,小操场全是土,不过那个时候的她依然很开心。
正是中午时分,孩子们66续续从校门走出来。
透过大门,看着整齐宽阔的操场,沙坑边的双杠、单杠、吊环,徐淑美眼里有了亮亮的光芒:“现在的孩子,真幸福啊。”
突然,徐淑美惊喜地叫了一声:“沈老师!”
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仔细辨认了一番,终于确认下来,拍着夏木繁的手叫道:“我的班主任,沈鸿云老师。”
从校门口走出来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老头,他戴着眼镜,佝偻着腰,斜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混在一堆放学孩子里显得格外显眼。
听到徐淑美的话,夏木繁定睛望去,也认了出来:“嗯,是沈老师。沈老师教隔壁班语文,不过给我们班代过一个星期的课。”
虞敬踩下刹车。
虽然车不快,但因为这次刹车,车里所有人还是因为惯性往前栽了栽。
孙羡兵贴心地询问:“阿姨,小夏,那你们要不要下去和老师见见?”
夏木繁下了车,和母亲一起走到老者面前,恭恭敬敬喊了一句:“沈老师!”
沈鸿云似乎吓了一跳,停下脚步来,眼镜挂在鼻梁上,眼睛从眼镜上方抬起来,认真看着徐淑美、夏木繁。
新樟镇中学升学率一般,每年能够考上重点本科的只有几个,夏木繁考上的华夏警官大学属于提前批次录取的重点本科,她能考上绝对算是学校的佼佼者。
因此,沈鸿云先认出了夏木繁:“夏木繁?你这是……”
夏木繁将母亲推在他面前:“沈老师,我陪我妈来镇上看看。您看看,您还认得她不?”
沈鸿云的目光落在徐淑美脸上,半天方才迟疑着问:“徐淑美?”
徐淑美乍见恩师,神情激动,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沈老师,我是徐淑美啊。”
沈鸿云眼睛一亮,细细打量着她:“我记得你,你的作文写得好,有灵气。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
徐淑美没想到老师不仅记得自己,还一直牵挂着她,不由得眼
眶一红。她害怕老师担心,便没有说出实情:“老师,我离开了一段时间,现在才回来。”
沈鸿云似乎心事重重,并没有多问,只是叹了一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徐淑美关切地询问:“老师身体还好吗?”
沈鸿云:“还好,还好。”
徐淑美再问:“师母怎么样?彤彤呢?”
沈鸿云抿了抿唇,咳嗽一声转过头去:“我还有事,就此别过,回头再聊。”
徐淑美有心想多了解一下老师的近况,可是看他有事要忙,不好再打扰,只得匆匆告辞。
临别之时,夏木繁看着沈老师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萧索之感。
既然下了车,夏木繁索性带着虞敬、孙羡兵一起,到了镇上一家名为如意的餐馆准备吃午饭。
夏木繁点了菜,四个人坐下来边吃边聊。
餐馆老板认出了夏木繁,热情地过来打招呼,主动送了个凉拌菜,神情之间兴奋得很:“小夏,听说你考上了警官大学,现在是不是当上警察了?厉害啊,想当年你寒暑假到我这里还洗过盘子咧,现在真是出息了。”
徐淑美听着心疼,夏木繁却并不介意,应付了几句之后继续吃饭。
吃着吃着,又说起了沈老师。徐淑美说起自己的班主任沈鸿云老师,语气里满是怀念与感激。
当年她读到初一的时候母亲滑了胎,家里忙不过来想让她辍学,是沈鸿云老师牵着她的手来到村里,苦口婆心地劝说,好不容易才说服父母同意她继续读下去。
初三毕业之后,老师曾提过由他出学费和伙食费,资助徐淑美继续读高中,虽然最后徐淑美还是放弃求学,但对老师一直心存感激。
今天看到老师头稀疏花白、脸上满是皱纹,老得那么厉害,徐淑美心里酸楚,连饭都吃得不香了。
徐淑美说:“沈老师是个非常、非常好的老师,他还记得我呢。可惜今天老师有事要忙,不然真想和他多聊聊。”
沈鸿云那佝偻的背影闪过眼前,夏木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问老板:“胡老板,镇中学的沈鸿云老师你知道吧?”
胡老板一拍胸脯:“镇上的人我基本都认得。沈老师嘛,他在镇中学当了几十年的语文老师,我当然认得。”
夏木繁问:“最近沈老师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我看他状态不太对。”
胡老板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沈老师可怜哟~~”
这一下,徐淑美着急了:“沈老师到底怎么了?”
胡老板说:“他姑娘失踪了,老伴一着急中了风。沈老师医院、派出所两头跑,又急又累,一下子就老了。”
徐淑美顿时自责得差点掉下泪来。
难怪刚才她问师母和彤彤的情况时,沈老师不愿意多说,匆匆离开,原来自己戳中了他的痛处。
胡老板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夏木繁:“小夏,你是不是当警察了?能不能帮帮沈老师?他姑娘在镇政府上班,今年三十岁了吧,没结婚一个人住。上上周突然就不见了,派出所立案侦查,什么也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