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清寺吃斋念佛已有八年之久,安阳长公主一道令牌递进宫中,皇帝惊讶不已,不敢怠慢,连忙叫总管太监昌平公公亲自去迎。
幼时父皇在功课上格外严厉,稍有不对就是一通训斥,那个时候母后都不敢上前阻拦,唯有这个小姑姑能劝得住。
他打心底眼是尊敬对方的。
昌平公公引安阳大长公主进入御书房,皇帝连连说道:“姑母年岁大了,快请坐。”
望着十年不曾踏足的御书房,安阳大长公主目不斜视,端坐在侧。
“姑母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本宫听闻,皇帝要让小五去徐州治理水患。”
皇帝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坦然回应,“对,不瞒姑母说朝中如今可用之人不多……”
若非如此,他也不愿意放虎归山。
“小五这一去可不仅是治理水患,徐州后续的恢复可不是一年半载能做完的。”
“是。”皇帝也认可这一点。
“你打算让小五新婚的王妃留在京中为质?”安阳直截了当地问。
皇帝却是脸色一变,引开这个话题,“姑母是听谁说的?或者,有什么人去找姑母求了什么?”
在姜国公等人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他确实动了心思,可被追问道头上,皇帝又不愿意承认。
承认什么?
承认他连自己的儿子都防备,儿媳妇都要留下来做质子?
不说要被人议论寡恩多疑,就说恶毒公公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安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皇帝,你也算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有什么事何时瞒过你?”
“实在是前些日子闹得太过难看,军饷的事情民间沸沸扬扬,咱们不论谁在背后搅风搅雨,你二话不说就封住凌王府,只差没当场处置人了,事后也无半点补偿,直接把人扔到徐州。”
安阳见皇帝面色难看,也不再咄咄逼人,而是话锋一转,徐徐诱劝:
“本宫不知道给你支招的大臣是怎么想的,你现在把凌王妃扣在京中,他们新婚燕尔、你侬我侬,小五还能有几分顾念。”
“再过两年,小五有了新欢,谁还惦记一个几年不见的妻子?”
“再说,凌王妃出身国公府,她父亲与祖母还在京城呢!你怕什么?让她跟小五走正好,若小五动什么心思,王妃也能因为她娘家考虑多加劝慰。”
“你说对不对?”
这一番话着实说到皇帝的心坎里。
一时之间,不禁陷入沉思。
他的本来目的也不是留什么质子,只是为了牵制那个儿子。
谁是质子更不重要,重要的是秦临渊老老实实。
他自己也是男人,更明白男子的略根性,真如姑母所言,叫王妃跟着一起走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皇后前些日子还跟他说,老五对甄家那个小丫头片子不错,有几分宠爱。
他一想也是,这宠爱若是散了,质子还有什么用!
皇帝表情肃穆,恭敬地说道:“姑母言之有理,朕一定着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