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换个皇帝,或者换个王朝,大家基本上都不会太关心,但是行如此新制,动摇几千年众人生存的根本,所谓得益者皆是农夫贩卒,然其原本就民智未开,茫然不知朝廷所为,失利者皆是达官显贵,惊惧者比比皆是。而依靠那些生长于富贵之家,只靠些豪气和志向,凭借皇权掌握高位的少年才俊们,面对这纷纷扰扰,也是断然一时难以平定施展下去。
新制颁布不到两天,各地的闰月党人就面临着一堆一堆的麻烦不知如何处理,所有的奏疏一封一封的如同雪片般飞向内阁。
什么抱着圣人的牌位一群所谓的读书人在官府门前痛哭了。
什么贞洁烈妇于圣人庙中留血书自尽了。
什么读书人罢考了。
什么关于闰月党人的流言蜚语大街小巷的传来传去,戏曲之中也多有演绎。比如,有些戏班编排新剧,将何勇编排成为求富贵,抛弃家中妻儿,献媚嫁给长公主,然后凭借长公主的权势去陷害朝中忠臣义士,皇帝派他去西征,他吓得不敢去,等到了西北被月国打得大败,各种丑态百出,然后私下与月国媾和,回到朝廷讳败为胜,那些忠义之士向皇帝告他,他所幸一不做二不休,联合朝廷的奸臣举兵谋反,谋反之后打击报复忠义之士,那些忠义之士的家财纷纷被何勇自己私吞,官位被何勇霸占,甚至妻妾儿女也被何勇如同禽兽一般糟蹋。这些新剧居然被许久戏班不计成本,不畏艰险的在广大的农村和街巷传播,一时之间,所有的农夫贩卒都知道何勇是天底下从未有过的大奸臣,大坏蛋,凡是不顺心的事,都说是何勇这大奸臣害的。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何勇每日值守尚书台,如此国家机构,却频频被刺客不知不觉闯入,要刺杀何勇,而这些刺客天南海北的各个地方都有,更关键的是这些刺客都很拙劣,还未行刺便被擒拿。
有司一审问,便说是为民请命,刺杀大奸臣何勇。
而所谓的江湖之上,各个门派都瞬间团结起来,甚至在有人的支持下,成立了一个屠蛟大会,为何叫屠蟒大会呢?
因为龙为天子,而有人算命说何勇是恶蟒转世,专来祸害人间,且何勇现在暂时居摄政之位,乃是蟒龙,故起了个屠蟒大会。
一时之间,四方所谓的英雄豪杰齐聚一堂,商量着为国除奸,屠杀何勇。
而更为惊奇的是,一时之间,所谓的各种上天示警也纷纷而来,什么佛像留血泪,江湖漂死鱼,雷劈尚书台,山林崩坏,甚至有人见有各地的蛇成群向京城朝拜,据上了岁数的老人们说,这何勇是恶蟒转世,于今要篡朝夺位,故他的子子孙孙都向他朝拜。
还有那到各个衙门口告状,说被何勇欺负凌辱的女子比比皆是,当各地把这些原本就是县衙权限之内的事宜一一报到内阁时,不要说何勇,就是内阁这几个老头子看了也不觉得这些人闹得有点过分了,何勇一个人如何同时出现在不同的地方,欺负不同的女子,还留下孩子。他但凡有这能耐,那就不是个人,况且,堂堂一个手握国柄的国公,你要说他秽乱后宫,这好歹还靠点谱,你说他就是再好色,也断不至于跑那么远到偏僻的山村乡野之中找个农妇去。
这些闹剧就如此在整个国家上演,但是可笑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公然反对新制,正所谓书生造反,三年不成了。
这些人也就是敢搞搞小动作,但凡要站出来硬杠一场,那决然是没有的,想想也是,这不就是几千年来,这些达官显贵的通病吗?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刀架到脖子上,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是内心戏和小动作却是一波接着一波演个不停。
而在董辅的府邸中,却上演着另外一场喜剧,面对着王府给董府送来的聘礼,董府居然没有一个人接待,而当初急着去王府谈定此事的董大人现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王府管家等了半天见这些聘礼无人接收,看着天晚了,也只能灰溜溜的回王府向王爷和王妃禀告,而这时,王妃正在哭泣,而王爷正在指着王妃不停的咒骂:
“你这个贱人,你看看你生的什么东西?干的什么事?居然要躲我们这些人的爵位和俸禄,我们没有了爵位和俸禄怎么活?难道指望着我像那些贱人一样去种田耕地吗?”
管家在窗外听到窗里的咒骂声也不敢进去禀告。
这时又听到王爷骂道:
“我是造了什么孽了,生下这么一个逆子,将来让我怎么活啊。我的爵位和俸禄是太祖皇帝留下来的,不是他这个逆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说到此,王爷的怒气更甚,他又指着王妃骂道:
“你看看你生的这个东西,我这几代家业将来都是他的,他不但要把我的这些家业给了那些穷鬼,还让我自力更生,让我现在起活活饿死,我是造了什么孽,怎么有……”
这时王妃哭哭啼啼道:“王爷,你别骂了,我也不知道这逆子是了什么疯,好好的王爷世子不当,偏要搞什么新制!”
王爷道:“罢了罢了,他前有弑君,这后有弑父……”
王妃忙道:“王爷,你可别说这话啊,他好歹是我们的儿子!”
王爷笑道:“儿子?我是他儿子!……”
管家听到这,生怕再听到王爷与王妃说些什么不恰当的言语入了自己的耳朵给自己惹下大祸,忙退了下去。
而到这里,不得不说府中的世子妃,世子妃自从上次偷听到了王爷、王妃及董大人的人,算是恨透了自己和兆禟,她恨自己是恨自己瞎了眼,她恨兆禟是恨兆禟人面兽心,伪君子一个。躲到自己的屋子里谁也不见,整整哭了好几天,眼看着憔悴,整个人也不行了。
她死前虑后半天,心想决然不能将兆禟这种背弃了理想和信念,只想着贪权恋位的祸害留于人间。
她思虑了半天,如今自己马上被休,决然存于世间,何不在自己人生的最后之刻,为国除去一害,等她想好下定决心,已然是深夜。
于是她自己趁着夜深无人,去厨房做了羹汤,收拾好一个人牵了一匹马,叫开府门便直奔皇帝寝宫,一路之上,她尽可能躲开巡逻宵禁之队。跌跌撞撞的在黎明前总算是找到了内宫的大门,结果被几个守卫给拦住,守卫问道:
“您是何人?来此何事?”
她一愣,随即想到,自己作为世子妃,平常较少在这些人前抛头露面,就算是出行,也决然是坐着轿子,这些人必然是不认识自己,于是她道:
“各位将军,我是兆禟之妻,看夫君辛苦,特为他送宵夜来!”
几个人一听说是兆禟之妻,看了看世子妃确实气质不凡,也不敢马虎行礼道:
“您可有凭证?”
世子妃一愣,随即道:
“难道要让我随身带着玉蝶金策不成?”
几个人忙道:“小人不敢,只是军令如山!”
世子妃想了想道:“我这里有一块玉佩,麻烦几位将军带给兆禟,他一看便知!”
几个人丝毫不敢怠慢,于是一个人接过玉佩,向宫内飞奔而去。
而在皇帝寝宫门口日夜把守的兆禟的接过来人送来的玉佩时,内心不由的一喜,他自幼便喜欢世子妃,而世子妃也颇有才情,是个不世出的才女,当他在西北每日家书将所见所思一一向世子妃倾诉时,世子妃也被朝月公会所吸引,而朝月公会的制度和思想渐渐地得到了世子妃的认同。
兆禟与世子妃渐渐地有了共同的理想,他们想通过朝月公会的新制改变这个国家,使这个国家变得更加的强盛与富足。
而世子妃虽是女儿身,却是男儿性,她逐渐由新思想的追随者变成了传播者,经常组织一些皇亲国戚,勋贵名臣的家眷聚会,而这些聚会从以前的闺房中事渐渐变成了传播朝月公会思想的聚会。
一时之间,世子妃俨然变成了新思想的组织者,他为今日的政变给这些家属们做了充足的思想传播。正是这些思想传播,更进一步的促进了今日政变的生。
而如今,大事已成,兆禟自然想尽快与世子妃分享这份喜悦,亲口告诉她他们的理想已经变成现实,于是兆禟立刻让来人将世子妃带了进来。
当世子妃出现在兆禟眼前时,兆禟立刻冲了上去,但是看了看自己浑身的甲胄,尴尬一笑道:“想抱抱你,可是甲胄在身,不便……”
而世子妃现在看到兆禟就感觉到恶心,不过还是强装出几分笑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