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于塞外遇老翁,言前朝宫内秘事如亲临,其谓吾:前朝初,太祖虑创业不易,欲置皇太弟,群臣柬曰:“陛下春秋正盛,诸子皆贤德必备,置太弟乃乱之本也!”后事渐淹,后太祖忽崩,诸子年幼,为他人鱼肉而已!——《北狩夜谈》
我出生在世宗刚继位那年,等我懵懵懂懂的懂些事情时,就经常随着母亲被带到世宗寝宫的大门之外跪着,有时候是深夜,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刚回去,就又被人带到世宗的寝宫外跪着。
刚开始,我觉得一切是那么的新奇,有那么多的人,还有那么多我没见过的花花草草,而我高兴的看来看去,有时看到稀奇的人和物还要高兴的叫。但是,这样会马上被母亲和身边的人制止。
随着次数越来越多,越频繁,我也就渐渐地疲乏了,厌倦了。
而我也渐渐地现,所有人脸上都很严肃,而气氛一次比一次的让人感觉到压抑。
当时我不知道,后来长大了才知道,那个时候正是国家多事之秋,世宗的大限也在那个时候渐渐地来临。
忽然有一次,我与母亲跪在外面,一个看着很可怕的人出来向我母亲说:
“带上皇子进来吧,圣上要见皇子!”
我的母亲在那个时候一愣,随即泪水便布满了她的眼睛,她含着泪扭头看着我,哽咽着说:“孩子,你终于可以看见你父亲了。”
而我那时却不知道父亲是什么,只当是一种玩具,随即,我和母亲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之中跟随着那个人,第一次进了世宗的寝宫之中。
随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我和母亲被带到了一个床榻之前,而床榻之上,一个干枯的青年两眼无神,被几个人给支撑着才能坐了起来。
而在他床前跪着的有几个比我大的孩子,他们与我相比,不光岁数大些,而且衣着打扮也更华贵。而在床榻前站着几个老头。
当我刚来到床榻前,我母亲就赶紧带着我跪下,好像要说些什么,却被那几个老头制止住了。
看着似乎是带头的一个老头向床榻上的青年说:
“陛下,诸位皇子均已经带到了。你看……”
床榻上的青年转眼看向旁边一个坐着的人道:
“大师傅,你看朕这几个人何人能继承大统?”
那个坐着的人看了一眼我们兄弟几个之后,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
床榻上的青年看到坐着的人如此,也就不再追问,长叹一口气,便闭上眼睛。
那个带头的老头还不停的催问:
“陛下,何人可继续大统?”
可是那青年不再说话,那个老头凑上前,附耳倾听,好像青年说了些什么,好像青年什么又没说,他起来就把我其中的一个哥哥扶起来,找了个凳子让他坐下,然后就带头给我那个哥哥跪下,然后所有的人都给我的那个哥哥跪下。
后来,我才明白,那床榻之上的青年是我的父亲,也就是世宗皇帝,我一生就见过他一面,就是那仅存的一面。
之后便是我和母亲被带了下去,然后就换上了白色的衣服,而我母亲回去没多久就突然消失了,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后来长大才知道,她与世宗所有的嫔妃,包括被宠幸的女子都给世宗殉葬了。
从那之后,这个世界上就留下我一个人,被遗忘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跟一伙太监和宫女混在一起,知道的说我是皇弟,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个小太监而已。
如此,时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也渐渐地长大了,忽然有一天来了一群人突然跪在我面前,把我身边的伙伴们都吓坏了,我也被吓坏了。
我仔细一看,带头的人我并不认得,当时他说了些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脑子是懵的。那伙人见我没有反应,就强行把我带走,给我换了我这一辈子都没穿过的豪华衣服,被带到了一个大殿前,我看了看眼前的人,只有两个人跟我站在最前面,其中一个人的衣服是明黄色的,上面还有好几条龙。
然后我被带着磕头,说话,搞了些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反正当时的场面太震撼,人太多,所有人都在喊话,等他们喊完之后。我身上的衣服被扒了下来,然后被一个老太监送回了我的住处。
我现在想起来,才明白,当时和我站在一起的是我仅剩下的兄弟,而当时正是所有人在盟誓:非世宗子嗣不可继承大统。
如此,过了不到一年,又一大群人跑到我的住处,跪在我面前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然后给我换了更豪华的衣服。将我带到了我曾经去过的世宗的寝宫里,而此时床榻上也躺着一个形容干枯的少年,他满脸死气,双眼无神的被几个小宫女扶着,当带我来的人向他禀告道:
“陛下,王爷带过来了!”
那个满脸死气得少年才强撑着睁开眼睛,两眼盯着我,我看他是那么陌生,他看我也是那么陌生,半晌之后他向带我来的人问道:“是他吗?”
那个人行礼回道:“陛下,臣查阅宗人府记录,及历年宫女记录,就是他!”
满脸死前的少年强撑着一口气说:“上前来!”
我当时不明白,那个带我来的人提醒我道:“还不赶紧上前!”
我慌忙上前,那个少年强撑着握住我的手,看了我半天之后眼里流下了泪,他道:
“皇弟啊,世宗血脉现在唯独你和我了。我们兄弟要是死了,世宗就……”
话未说完,那个少年就喘息不过来,身旁的御医忙上前诊治,折腾了好久他才算缓过来。
带我来的那个人上前道:“陛下,你先暂时休息,等休养好了再……”
话还未完,床榻上这个虚弱的少年惨笑道:
“你看我还能活吗?”
那个人一愣,便不再言语,少年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