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章浮生一口血吐了出来,倒在床上之后,拔都护和阿达一看不好,也急忙要上前观瞧,可是当汉军这边的服侍之人抽出刀,拿出机弩之后,两人顿时感觉不妙,心中一边大骂汉军果然不是东西,明明和谈,怎么用精锐之士兵假扮下人,一边迅恢复常态,准备防御或者逃跑。
为何?他们两个人太知晓现在的情况了,阿达有伤在身,决然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而拔都护何许人也?你让他上阵杀敌?别说别人,就是他自己都不相信,而经过贪狼泉大战,他们两个人心知,若是汉军难起来,女罗刹是绝对不会顾忌他们两个的生死的。
拔都护警戒着眼前之人,计算着自己与眼前几个人的距离,心中暗自思考如何能快返回大营,以及汉军可能得追击路线。
而阿达假装淡然面对一切,用手摸向弓箭,两眼紧盯夏太师。
夏太师也是一惊再惊,惊完又惊,他原本想是安排好手,假扮下人,将西戎领诈骗过来之后,上策劫持,中策逼其城下之盟,下策直接斩杀。
可是,谁知道还没开始,就碰到阿达,阿达何须人也,他最知道,夏炎,何管家,均死在他手,在此距离之下,在场的汉军绝对没有人能在阿达一箭之前将阿达擒拿或者斩杀,只要他有了这一箭的时间,夏太师就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而阿达这个惊还未平息,随即被女罗刹这么一叫,他更是一惊,心想这姑娘怎么会在西戎军中,而且还是能前来和谈,可见在西戎中的地位不低,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说汉地早就被西戎渗透的不成样子?连京畿要地西戎人都可来往自如?
而随即章浮生的的指责就让他摸不着头脑,接着一惊,随着章浮生的言语,他疑惑,不解,嘴里应对着,心里却一直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自信没有做过章浮生指责的这些事情,若是摸清来龙去脉,知道其中关节之处,解开误会,未必不能将章浮生说服,然后为自己所用,到时西戎之围困自然而解,而看目前章浮生一个汉人能短短时间在西戎做到太师,其在西戎的分量必然是极其重要的,到时候只要他一投靠,汉军与西戎的力量对比立刻生变化,如此以来必然可兵不血刃平定西戎。
而就在他思考着如何解开这个误会,说服章浮生时,突然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小何管家突然作谩骂,而章浮生吐血晕倒,他刚要感叹大计不成时,突然带来的这几个人亮出了兵刃,这让他顿时后背冷汗直流,不由得看向了阿达,见其手已经摸向了弓箭,心里喊着完了,准备闭眼等死,但是只是见他手摸着弓箭而不作,顿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立刻呵斥自己带来的众人道:
“狗才,谁让你们带兵刃的,还不快收起来。”
众人疑惑之际,他立刻再次呵斥道:“再不收起来者,即刻格杀,家中妻小一律处死!”
这几个好手看向小何管家,小何管家见太师震怒,心中不知道太师到底是何想法,略一细思,便道:“你们这些狗才,难道不想要命了吗?还不快收起来。”
众人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将兵刃收了起来。
而这时夏太师拱手道:
“诸位,我想我与章太师必然是有些什么误会!还是稍微等章太师清晰后,双方详谈解开误会才是,莫要言语之间,被情绪带偏,导致大家误会更深,刀兵再起……”说着两眼盯向阿达摸着弓箭的手。
而拔都护又被刚才夏太师的一番言论震惊了,原本他还慑于夏太师这么多年的威名,将夏太师当做一个人物,可是刚才他看到,一个堂堂的太师,居然使用不动自己的下属,居然需要一个管家话。自古以来,受制于父兄,受制于同僚,乃至于受制于妻子,还从未听说过受制于家奴者?
拔都护看着夏太师表面恭敬内心一笑:“如此人物,我复有何忧?”
然后拱手道:
“夏太师,刚才之情,电光火石之间变化太快,我等尚未反应过来,章太师已经晕倒,我想夏太师何许人也?断然不会做章太师所言之事!”而拔都护内心却想着:一个受制于家奴之辈的昏聩老者,比这更离谱的事情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夏太师一听此语,忙道:“正是,正是,我与章太师之间必然是有误会……”而他内心却一直注视着阿达摸着弓箭的手,用心提到嗓子眼去形容绝对不过分。此时西戎中有人与自己搭话,他也试图与对方唱和,以期望缓解气氛,让阿达那摸着弓箭的手放下,然后他再想他机逃脱。
拔都护笑着打断夏太师的话道:
“而如今章太师气血攻心,晕倒不起,可惜不能把话讲明了啊!”而他内心却是想的:就算是你们彼此之间是有误会,也断然不能让你们把话给讲明了,明了之后章浮生若是有个异动,我西戎岂不是功亏一篑。
夏太师听着拔都护的话,颇为觉得此人还算是西戎中明事理之人,为何刚才不直接与此人沟通,也许一开始与此人沟通,断然不会至此。
他接着拔都护的话道:
“先生所言极是啊,只要这话说明了,我们之间的误会一解除,于我们两个以及西戎与汉邦,都是有利啊。”
拔都护听完一笑,接着夏太师的话道:
“正是,正是,但是可惜章太师如今晕倒,不知何时可清醒,在这里僵持着也不是个事情,不如今日暂且如此,双方各回,等章太师清醒平静后,将养好身体,我们再约时间相会,彼此之间平静一谈,这误会便可解除,到时候也利国利民,何乐而不为?”而拔都护内心想:哼,此次但凡一别,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再次相见。
夏太师听了拔都护的话大感意外,他上下打量了打量拔都护,随即问道:
“先生所言极是,只是不知先生能做的了西戎的主否?”
拔都护笑了笑道:
“如今章太师已经晕倒,这里我暂且做一回主,等章太师醒来,我再将他晕倒后的情况向他细细禀告,并从中周旋,替两位太师解除误会。”
而夏太师听完拔都护的话道:
“恐怕这位阿达将军未必会赞同!”
拔都护他一直就观察着夏太师,他就现夏太师一直用眼注视着阿达摸向弓箭的手,而身子是做出随时躲避弓箭的准时,又结合阿达讲得在碎石城中的遭遇,心知是夏太师惧怕阿达的弓箭之术。
如今夏太师带来的几个人已经收起兵刃,以目前的距离,拔都护计算后,在其掏出机弩之前,自己绝对可仗着马匹逃出射程之外,若是对方在上马追赶等等,到那个时候自己绝对已经跑到西戎大军可以接应的范围之内了。
于是他看向阿达,一拱手颇为有礼道:“阿达将军,如今双方暂且回营,等章太师清醒后再谈是否可行?”
阿达一看拔都护如此,吓得忙拱手道:“敢不遵命!”
然后拔都护看向夏太师一拱手道:“如今,你我双方且暂回?”
夏太师见阿达的手从弓箭处移动开来,心里计算着如果自己迅拔马低身,凭借马上功夫,是否能在阿达一箭射出之前偷出他的射程,估计着约莫有六七分把握,就是这六七分把握也是不易啊,他内心一横,面对拔都护微微一笑道:
“正是,正是,你我双方今日且暂回!”
而众人共同听到拔都护和夏太师两人齐声说:“好!”
可是这个好字未落,只听一阵马蹄之声,众人一看,原来夏太师和拔都护,趁这好字未说完,立刻拔马回转,不顾一切的抱住马头各自冲向自己的来处,只是一眨眼之间,拔都护已经冲进西戎大营,直接从马上跌落下来,旁边的人慌忙将他扶了起来,他第一句话是:“我命还在否?在否?”
而夏太师在拔都护冲进西戎大营的同时,他也冲进碎石城门,从马上也摔了下来,旁边的人也纷纷上前将他扶起,他的第一句话是:“我尚在人间否?在人间否?”
而小何管家和手下的几个人,以及阿达还有抬章浮生的几个人,愣愣的呆立在当场,彼此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已经跑掉的两个人,他们几个是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该干些什么,大家都是无奈的苦笑。
平时威严无比的西戎皇帝和威震天下的夏太师,这次打破了所有人对他们的固有认知,让所有人都认识到——居然这样都可以?
与跑的如此之快的两个人相比,剩下的几个人,慢慢得收拾了收拾东西,你不搭理我,我也懒得理你,都慢慢得各自回营。
一场决定双方两个国家生死的和谈,最终却是以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闹剧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