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浮生看了看老书吏道:
“我军现在已经是稳操胜算,旦夕可取胜,就休要耍那些口舌之利了……”
老书吏还要说些什么,结果被章浮生摆了摆制止住道:
“如今兵连祸结,百姓遭殃,陛下也不忍心,若夏太师愿意反正,助我陛下一统天下,将来富贵不低于目前,裂土封王也无不可!”
老书吏被刚才一吓,心思也有些恍惚,这言语之间就稍微有些不严密之处,随口道:
“胡说,我朝太师何等荣光,岂会受你这些……若是你等愿意退兵停战,我尚可报与太师与你们谈上一谈!”
章浮生看了拔都护一眼,两人会心得笑了笑道:
“罢了,罢了,我想你也是个下人,做不得主,替我给你家太师带上一份书信!”
说着便口述让人记录下一份信件,章浮生看了一遍后,上报拔都护,拔都护又看了一遍,点了点头,章浮生便令人用太师印信后,交于老书吏,派人护送到碎石城下。
而送走老书吏时,已经是深夜了,拔都护道:
“章兄,夜深了,且暂时回去休息吧!”
章浮生道:“陛下,我自从醒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时常整夜难以入眠,一躺下便喘不过气来,只得静坐半夜,以待天明!”
拔都护看了看章浮生道:“章兄还是要保重身体啊!”
章浮生摇了摇头道:“唉!陛下,日月流逝,我也不知我还能有多少时日……”
拔都护安慰道:“勿要说丧气话,我还等着章兄辅助我成就大业呢!”
而章浮生却不言语,只是望着那远去的灯火之光半晌道:
“人之将死,才知万事皆空,所有功业,不过过眼烟云而已……”
而翌日的碎石城中,夏太师看着章浮生的书信,怅惘了半晌道:
“唉!替我拟信,回复吧!”
说着他一边口述,而自然有人在旁记录,等书信一好,夏太师又瞧看了一遍,便点头有人用了太师印信,老书吏刚准备接过,却被夏太师叫住道:“老先生辛苦了,还是暂时回镇西将军府休息吧!”
说完向小何管家使了一个眼色,小何管家心领神会,接过书信便出去了,老书吏见此也就是施礼告退,离开的路上不由苦笑,叹息道:
“如此行事用人,这碎石城岂能长久?”
而两边书信一通,自然就互相来往,逐渐得双方文字游戏玩了个不相上下,最后总算是达成了一丁点实质性的内容,就是双方见面谈一次。这对于彼此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因为彼此现在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大家谈,无非是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而已。
而对于夏太师来说,这也是他认为他能翻盘的机会,那就是通过和谈设置伏兵,一击将对方脑斩杀,逼迫整个西戎退兵。
而双方又岂能不防备,自然对于这和谈的地点,和谈的人物,以及人数防备都做了要求。最后在你我互相扯皮之下,最终定了下来。
而到了和谈之期,西戎早早就有哨探报知,说一老者早早的骑着马,带着一个管家及十来个随从服侍之人来的城外五里之处等候。
而西戎这边得到消息后,只见三个人骑着马匹,还有四五个人抬着一张坐床,缓缓向老者及随从等待之处而来。
等到了约定之处,双方下马安定之后,汉军这边老者一看对方的几个人,不觉得一愣,先印入他眼帘的不是别人,而是一个少年,他不由得惊讶失语道:
“你怎么还活着?”
老者看向的这个少年正是前次碎石城大战之后受了重伤的阿达,而阿达旁边的女子顺着老者的声音望去,正是她初入世间时,给她讲过拔都护传的那个老者,他对那个老者记忆颇为深刻,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大声得喊道:
“啊!老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茶楼一别,许久不曾见了!”
老者一看女罗刹也是疑惑,不由得道:
“小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西戎众人听着两个人的对话颇为疑惑,平时这姑娘鬼神不近的,怎么今天突然这样,还有了认识之人。
而坐在坐床之上的章浮生一听女罗刹说茶楼一别,仔细一打瞧眼前这个老者,才现正是当年他刚入京都,与葛文俊、女罗刹茶楼初次相会的那个老者,想想时光流逝,故人相见,不由感慨世事造化弄人啊!
他正要拖着虚弱的身子要和这老者说话之时,只见阿达强撑着身体一拱手道:
“夏太师,多日不见,有礼了!”
西戎众人一听阿达的话,皆是一惊,女罗刹指着那个老者问阿达:“你说他是夏太师?”
阿达看着夏太师道:
“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识得!”
章浮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的这个老者怎么会是那个害得他家破人亡,远走西北的夏太师。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眼前的老者,又看向阿达,用手指着老者问阿达:“你确定他就是夏太师?”
而西戎这边唯一算是正式见过夏太师的人只有阿达,他看着夏太师几乎愤怒就要从胸膛喷射而出,他咬牙切齿道:
“我都说了,他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识得!”
而章浮生几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拖着虚弱的身子,从坐床之上移动着身子向前,看着老者询问道:“老人家,你真的是夏太师吗?朝廷唯一的检校太师?”
老者抬眼看了看眼前坐床上的男子,看着有丝眼熟,却是认不出何人,只见这男子身体单薄,形容憔悴,满头凌乱的白,说上一句话,便要喘息半天,预计也有五六十岁。
他不知这个人是何身份,见对方询问便反问道:“尊位是?”
而眼前这个却是不管不顾的歇斯底里的嘶吼着:“我是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夏太师?”
所有人被章浮生的歇斯底里的嘶吼给惊住了,认识这许久,从未现过他如此失态和不顾后果的嘶吼,就是拔都护也被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