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道:“我们是把你当兄弟看待,你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阿达扭头擦拭掉自己的眼泪道:“没有众位,我不能独活,你们让我回去怎么见你们的妻儿老小啊!”
可是话语未完,阿达突然感觉几个人把他强制拖住,一把拉向城门,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几个人拖出了城,这时只听一声巨响,阿达身后的千斤闸落了下来,而随后传来了瓮城中剩余人马被射杀声,咒骂汉军声……
阿达抬头看着已经逃出的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深知现在已经天亮,自己及手下又无马匹,必须得尽快逃离,否则天光一放亮,夏太师派出骑兵一追杀,自己这伙人必然还是逃不脱生死。
可是正当他要安排众人之时,突然听到震天动地的声音,紧接着他一细听,大喊一声:“不好!”
可是一切早已经注定,他们眼前逐渐出现了一排一排的重甲骑兵向他们冲了过来,那些骑兵逐渐的变大,仿佛一阵风一般便从自己身边一掠而过……
西云关距离碎石城不远,不过是四十里而已,但是日常大军所需粮饷物资,却是要每日都要按时运到,每日卯时,碎石城中所有用度必须运到,纵然事多繁琐,但是杜公公毕竟久在宫中,为人谨慎,而且又有在皇帝身边服侍的威望,自然所有事情都能安排的有条不紊,西北碎石城也未曾断过一日粮饷。
这夜,深夜又快到子时了,眼看运输粮饷的队伍要出了,可是所有车马都还在那里等待,只见几个小内监扶着一个伛偻的身影,正在一辆一辆的查验要向碎石城的车辆,而走近了趁着灯光才看清那伛偻之人原来是杜公公,其身体原本就不好,经过宸妃之事一吓,已经是心力交瘁,如今来到西北苦寒之地督运粮草,更是让他的身体力不能支,如此以来,又是苍老了几分。
旁边扶着他的小内监道:“干爹,这些事情交给孩儿们就行了,西北的夜寒气这么重,你身体又不好,万一染了风寒,你要多保重身体啊,你长寿才是孩儿们的福气啊!”
杜公公叹了口气道:“唉!身负王命,不敢有半点疏忽啊,你我在宫中,出些差错顶多丢了自己的性命,可是在这西北,万一出了错,自己丧命事小,耽误了朝廷的大事,那就罪过大了!”
接着他又道:“历朝历代以来,皆以为我们太监是内臣家奴,世人多是看不惯,别人犯一分错,便是一分错误,我等犯一分错,便是要口诛笔伐,还要在史书上留下恶名,如此一来我等当更为谨慎。”
他想了想又说道:“陛下刚刚登基,这是陛下的第一件大事,而陛下将如此重任委托于我,难免朝中之人骂我竖阉干政,期盼我出些错误,万一有个差池,我名声是小,陛下怕是要担恶名,而以后你们更是绝了上进之路,一辈子只能混迹于深宫内苑之中了!”
小内监忙称是。
杜公公验看完最后一车,跟小内监说:“狗儿,你是我所有儿子中最精明,最可堪大事的人,我才把这身家性命放在你身上,这距离碎石城虽然只有四十里,但是路上你要万万小心,切不可大意!”
狗儿忙道:“请干爹放心,狗儿就是死,也绝不辜负干爹重托。”
杜公公道:“好好好,那你出吧,早点走,早点到,宁可咱早到等人家,不要让人家催咱!”
狗儿忙道:“是,干爹,还请你老人家回去休息!”
杜公公叹了口气道:“我看着你们都走了,我再回去吧,这样我安心!”
狗儿知道劝不动杜公公,便跪下行礼后,上马打鞭带领着运输粮草的队伍向碎石城进。
一路无语,当天快要亮的时候,他们也接近碎石城了,狗儿让人点检点检了车马一辆也不少,他便放下心来,只要等城门一开,粮草一交接,然后他这趟任务也就算完成了,心中压的这块石头也就可以放下了。
狗儿向众人道:“大家暂时休息一下,然后准备进城!”
可是正当大家休息之时,突然眼尖之人举手指向城门道:“爷爷,你看,那里有人!”
狗儿笑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人却说:“爷爷,他们好像是逃出城的!”
狗儿一惊,笑容马上从脸上消失,他跟随杜公公来西北为了立下功勋,他是刻苦研读过兵书以及各种地理志的,他马上意识到不对,这个时刻城门根本不开,也不可能放人出城。
他忙从怀中抽出,前些年皇帝赐予的千里镜,传说此镜可以观看千里之外景色如同在眼前,宫中只有一对,这还是海外进贡给先帝的。当年他立下大功,先帝让杜公公收他为义子,还赐予他此物,他一直将此物视为自己的骄傲,带在身旁,不想今日居然有了大用。
他用千里镜仔细观瞧之下,不觉身上的冷汗都流了下来,这些人虽然只有简单内衣,并未着盔甲,但是他对那些内衣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些内衣是他掌管织造的,那分明是两衙禁军的内衣。
他放下千里镜,沉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不容他沉思只听手下人惊呼:“看,骑兵!”
他忙举起千里镜一看,顿时心里凉了一半,他嘴里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手下之人看见狗儿如此,忙问:“爷爷,怎么了?”
狗儿一边看,一边说:“那是夏太师的铁甲骑兵!”
手下之人好像放下心来道:“那又怎么完了!”
狗儿继续用千里镜仔细看着城门下的厮杀,半晌之后他放下千里镜道:“你知道他们杀的是谁吗?”
手下之人想了想道:“那自然是西戎贼人了!”
狗儿愣了半晌道:“西戎贼人?哪里是西戎贼人,他们屠杀的是手无寸铁的两衙禁军!”
手下之人皆是一愣,所有人都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不敢说一句话。半晌有人问道:“这怎么可能?”
狗儿从愣神之中回过神来道:“怎么不可能,事实就在眼前,夏太师狼子野心,隐忍多年,如今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手下之人还不懂,问道:“爷爷的意思是?”
狗儿从马上回头看了一眼所有的众人,斩钉截铁道:“夏太师谋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