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士微微一笑,说道:“戎族边陲小邦,以牧为生,故其人相较我汉地之人,善于骑射,况西戎之地多是荒漠,沿河及山麓有点点绿洲,戎人全靠此地存活,”
老者打断道:“这我自然知悉,”
文士接着说:“那这些人最怕什么?”
老者道:“这我是在问你啊!”
文士摇了摇头说道:“断绝贸易!”
老者微微疑问,接着就释然了,心想,确实,这西戎之地只产马匹牛羊,铁器、茶叶、盐巴等物全靠内地供应,而其皮草,牛羊马匹也靠内地消耗,若断绝贸易,其民生不过几年必定疲敝,老者接着又问:“西戎恭顺,我汉地也需要其马匹以供应军中,断绝贸易乃是最后万不得已之策,在这太平盛世,岂可随意使用!”
文士接着说:“我岂不知,断绝贸易只是一册,其二是,逐年抽丁!”
老者接着问:“何为逐年抽丁?”
文士道:“自我朝建立,戎王恭顺,每次大征,其均派人马随军征讨,已成惯例,如今双方各安,我朝可每年以边地未稳为由,每年从其抽丁三千,分散派往南越,东夷,北狄驻守,封以高官,给以厚禄,然后选当地女子以婚配,这样几代人下来,其族中精壮逐年减少,而边地又有精锐驻守,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老者仔细一想,其策也确实可行,从西戎之中抽丁随军,已是惯例,双方若不翻脸,戎王自然无法拒绝,边陲之地刚刚征服,人心不稳,选择戎族勇士驻守,许以高官,封之当地无主之地,在配以汉家之女,其必然不想返乡,几代下来,也就逐渐汉化,既为朝廷节省了开支,又削弱了戎族的力量,而双方不至于龌龊。
老者接着问,“先生所言极是,不知其他八策如何?”
文士刚要继续说,只听嗖的一声,一只茶盅直接飞了过来,说声迟,那时快,文士手持文扇,轻轻一接,顺势将力卸掉,扭头向茶盅来处看去,只见另外一文士站了起来向这边拱手道:“再下葛文俊,刚听先生高论,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文士一听,颇为不满,这哪里是读书人之间打招呼的样式,轻轻的回复道:“在下,章浮生,”
葛文俊接着说道:“兄台一进这里,我就看兄台不凡,龙骧虎步,仪态不凡,将来必然是三公之位,但是我看兄台因兵事而封三公,颇为疑惑不解,故以试身手,不想果然不凡,再下得罪了!”
章浮生道:“昂,哪里哪里,在下自幼身形较弱,元气不足,故学习一些导引之术以强身,兄台见笑了!”
女罗刹颇为好奇的问了一句:“三公是什么?很厉害吗?”
葛文俊看了一眼女罗刹,想是哪家的千金,于是解释道:“自古以来人臣之最高荣誉者,莫过于三公之位,像什么王爵,侯伯之类,只要有功者,或者天子开恩者皆可封之,唯独这三公,非有大功于世者,不可封之,就算封之,一般也是死后加之荣誉,我朝从未出现过活三公,比如我朝夏太师,其功不可不谓之大,但实封也是检校太师,大家尊称其为太师罢了,就算这检校太师,也是人臣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誉吧,是几十个王爵都换不来的!”
女罗刹昂了一声,但是她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毕竟对于她来说,这些世间之事她从未接触,又哪里能懂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老者笑着对葛文俊说道:“你说章先生将来因兵事而得三公,何解?如今天下三方已定,西戎恭顺,太平盛世,哪里来的兵事,况且,你们皆是文科举子,来此也参加大举以登殿入朝,将来也多是翰林编修,再着得个某殿,某阁大学士,又哪里能因兵事而功封三公!”
葛文俊向老者一拱手道:“天道异变,将来之事又哪里能说得清,老先生若懂天道之学,可夜观星相,如今西北天狼星明亮,其光侵扰紫微星,近来紫微星颇为暗淡,恐不出十年,西北必有大战!”
老者轻蔑一笑,说道:“星象图谶之说,向来是妖人虚妄之说,你正学不作为,偏偏入这些旁门左道,唉……”
葛文俊问:“何为正学?”
老者答:“当然是安邦治国之学,比如,如今朝廷当以何策治天下?”
葛文俊答道:“万般学问皆是学问,又岂可荒废其他而专一,当今我朝虽然已历三朝,但是这些年来,对内对外征战不断,如今四方刚刚平定,理当清静无为,休养生息,同时打击贪腐,刷新吏治。”
章浮生听完后插言道:“此语我不实不敢苟同,当今天下战乱刚平,修养生息是自然之理,但是靠清静无为是绝对不可,天下之大事,农耕乃是根本,如今人口稀少,而荒地较多,这是前朝所不具有的条件,朝廷理因借此时机,对土地重新登记造册,以确保国库税基,然后将无主荒地赐予功臣,诸侯勋贵,如此可确保这些土地快复产,国家税收也可大幅度增长,同时,既然恩赐他们土地,同时可派钦天监与工部对全国河流重新核查,按照土地多少及远近分配其河工大小,其一是为了复产,二是为了子孙后代,三是慑于朝廷的威严,必然会安心修建河工,等河工修好,朝廷对其一一巡察,凡是不合格者一律罢爵收回土地,如此一来,不出十年,天下河工大治,灌溉,运输,防洪之利可传百代,荒芜之地也复产,国家税收大增,当代可再无钱谷之忧!”
葛文俊答道:“章兄高论,我实不及啊!”
旁边之人也附和道,今科状元非章兄莫属,赞美之词纷纷传来。
老者也颇为欣赏,对章浮生说:“我看先生高才,将来必然是社稷之臣啊!”
只有女罗刹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些什么,
老者正要在说些什么,只听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人慌慌张张的老者面前,慌忙而不忘施礼,说道:“老太…………”
话未说完只见老者用眼一瞪他,慌忙接道:“爷,家中有急事,需要你赶紧回去一趟!”
老者见他慌张模样,对葛文俊,章浮生一拱手道:“两位先生高才,老生家中有急事,等事过,希望还能与两位一叙,告辞!”
章浮生和葛文俊忙拱手道:“先生请便!”
老者随即离开,众人便散了依据听台上的拔都护传,不一时,人散的差不多,女罗刹也颇觉得无趣,便起身要走,这时店小二看她要离桌,忙过来笑脸说道:“请小姐结账!”
女罗刹疑惑:“结账?结账是什么?”
小二看她不懂,心想其必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无疑了,便细心解释道:“您点了这么一桌子菜肴,是需要用银子来买的,你的给我银子结账!”
“银子是什么?”女罗刹问。
小二随手从身上摸出一块银子,放到女罗刹面前说道:“这就是银子,小姐没有银子也可以暂压饰珠宝等,日后可派府中管事前来赎取!”
女罗刹看了看小二继续说道:“我并没有你说的这些东西啊!”
小二慌忙挤出一丝笑容,再次细心讲道:“那小姐可说贵府是哪里?小人前去贵府找人来接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