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白府后院。
数条鲤鱼欢快游于一汪清池中,白衣少年垂眸颔立于一孔石桥上。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桥沿上,若有所思。
乍一看,他的面色比水波还平静。
白洺带回来的那枚玉坠,猛然唤醒了白玺许多的记忆,令他慢慢记起了自己以前的很多事。
关于上辈子的那些事儿。
是的,是上辈子。
白玺经过三天的思绪整理,终于从无比震惊诧异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他现在已经能淡然接受自己真的穿越了的这个事实了。
他真的来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古代,这既真切又荒诞,但白玺深知自己不是在做什么荒唐大梦。
思来想去,白玺现很多巧之又巧的事情。
前世的他,是土生土长的西安人,可巧,也叫白玺。
十二岁那年,白玺差点命丧黄泉。起因是他老爸带回来的青花瓷花瓶。
因为从小就耳濡目染,白玺对古玩很感兴趣。他爸更是全心全意地栽培他,每次入手了新玩意儿都会耐心教他,怎么看成色、怎么辨真伪、怎么定价值等。
那天,看完那个花瓶后,白玺自告奋勇抱起它,小心翼翼地走向木架,不料越小心越容易出错,离木架还有几步之遥时,他摔了一大跤。
清脆的破碎声清晰地响在耳畔,百年老古董瞬间被摔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还是沾了淋漓鲜血的那种——白玺的两只手,与破碎的瓷片难舍难分,流血不止。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不是我流血了,而是慌张无措地想:怎么办怎么办,我居然把花瓶打碎了,老爸最爱这些宝贝了,他会不会打死我……
可是后来,白玺的父亲并没有打他,反而被他吓出了一身汗。
因为无论怎么给他止血,就是止不住。
地上满是血迹斑斑的无菌纱布,与静放了许多古玩字画的客厅显得极其格格不入。休克前,白玺还不解地想,不就是划伤吗?咋还流个不停了呢?
白玺的老爸当机立断,拨打了急救电话。
诊断结果是,血友病。
这病有些棘手,家里要时常备着凝血因子。
为了好好照顾白玺,避免措不及防的意外,白玺的老妈毅然决然地暂时放弃了和老公一起“挖宝”的任务,踏踏实实地当起了家庭主妇。
白玺就是从那之后,才知道自己像易碎的花瓶。指不定哪天一个喷嚏打狠了,鼻血都会汩汩而流。
但那时他也还没到清心寡欲,惜命到极致的地步。只是会格外小心,不让自己受伤流血。
这事过后没几天,白玺他爸忽然兴致冲冲又神秘兮兮地亮给白玺一个精致木盒,让他猜猜那是什么。
白玺当然猜不出……
打开一看,是一枚很好看的玉坠……
老爸说,这玉坠请大师开过光的,有灵气的很,好好戴着能保平安。
那时的白玺并不知道自己爸妈的真实工作,自然也不清楚这玉坠的来历,他一直以为那是老爸去古玩市场里高价买回来的。
……
站在桥上的白玺忍不住笑了笑,那个前世他戴了十二年的玉坠,和前几日白洺带回来的那个,一模一样。
想到此,白玺下意识抬手摸向脖颈间,指间触到一抹淡淡的玉坠独有的温凉。
还是那熟悉的感觉。
“这是不言而喻的缘分吗?”白玺心想。
末了,他定定望向水面。
水中倒映着一张举世无双的俊脸,如玉般白净无暇,绝世的眉目如画,这是与他前世截然不同的一张脸,最大的不同,在于这是张少年郎的脸。
咳……白玺的灵魂,二十四岁。
这具身体的年龄,虚岁十三。
上天这是有意让他重新换个活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