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顶级的监狱」?听着还有些好笑,我们都知道什么才是世界级的监狱,默尔索对于他而言就是廉价旅馆……这小子怎么就是和监狱过不去。”
“我不是来听老人抱怨小孩有多不懂事的。”莎士比亚打断他,“「死屋之鼠」只是他的玩具,「天人五衰」?赫尔曼一个人就能解决掉那些破事,他在日本怎么闹都没关系,阿加莎早就想直接炸烂那个岛了——我们在谈「古拉格」,奥列格的「古拉格」!”
“你一定要提到他,是吧?”
“因为世界变成这样和他离不开干系!”莎士比亚斩钉截铁做出断言。
“你们也应该能肯定,我们的世界被覆写了不止一次,每次都有新的东西被融合进来。被覆写的条件是什么?世界遭到某种程度的重大变故!费奥多尔和他的「古拉格」不就是为了找到有奥列格存在的那一种可能,才一直把情况搞得更糟吗!”
这本来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的事。
这个世界充满了违和,对异能世界的秘密掌握得越多,就越能感受到这个事实。
一些似乎早有认知的常理,在进行逻辑推演后,其实是充满矛盾的。
例如日本。
这个异能战争中的战败国,他们是什么时候有了「咒术师」这类存在的?按照历史记载,在平安京时代就有了,可这说不通。
如果没有「背叛者」强行中断战争,日本无疑会沦为彻底的输家,他们面临的是比瓜分国土更严峻的现状。从国家层面,到个人层面,那绝对是灭顶之灾。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没有任何一个手握力量的咒术师站出来。
莎士比亚比任何人都要先意识到不对劲。
因为他在「仲夏夜之梦」中见过另一个未来,那声巨响摧毁的绝对不止当时的常暗岛,「奥列格死亡」之后的五个小时里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以不义开始的事情,必须用罪恶来使它巩固」——这已经很能说明情况了。
莎士比亚在战争结束后,才后知后觉的觉,那其实不完全是「仲夏夜之梦」的回溯,事情已经生了,只是基于现实层面被改变。
被覆写。
所有人都知道费奥多尔一直在找奥列格,他们也知道「古拉格」还能勉强和俄罗斯合作,绝对不是里面的律贼被收买,沉溺于金钱堆砌出的美好生活。
他们的目的自始自终都只有一个——找到那个人!
如果奥列格真的死了呢?他们不会去思考这个可能性,他们只是认为自己还没遇到「与老师相遇的可能」。
既然遇不到,那就主动去创造。
去把这个世界搅得摇摇欲坠,触被覆写的机制,然后迎来下一种可能。
托尔斯泰说:“你的说法很不好听,像是把所有的灾难都怪罪在那个人身上。”
“没看出来,你和奥列格的交情深到这个地步,即使是现在还要为他的名声声吗?”
“捍卫他名誉的人不是我。”托尔斯泰叹了口气,他闭上眼,在睿智的眼神消失的时候,那张面容简直苍老了十岁,仿佛即将踏入墓地的老人一般。
“反复提及他的名字没什么好处,莎士比亚,你还没从那五个小时的生死反复中感到疲惫吗?”
“托尔斯泰说得没错——”
清亮的女声是突然出现的,毫无征兆,越过了屋子外遍地的侍卫,直勾勾出现在两人耳边。
对于莎士比亚而言,这件事已经算不上稀奇了,他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
那个漂亮的女人会踏着金色漩涡走到他们面前,她和托尔斯泰有几年的交情,所以对他说出的「请求」都带着古拉格特有的人情味。
「您觉得我可爱吗?」
「那么,请给我你的眼睛吧。」
然后,托尔斯泰会挖出自己的眼睛。
「您觉得我可爱吗?」
「那么,请给我你的头颅吧。」
然后,自诩英伦绅士的莎士比亚也无路可逃。
如果要呼救,或是逃开,金色的漩涡会再度凭空出现,里面伸出一双彬彬有礼的手,古怪地甜腻声音会让他们滚回原位。
异能是不讲道理的,就和季阿娜的美丽一样。
她的确是俄罗斯无暇的鲜花,当她还是花蕊的时候,就很少有人能拒绝她的「请求」,更别说鲜花完全盛开的现在。
别说莎士比亚不行,就算是阿加莎那个铁石心肠的人来了,恐怕也得说上一句「好」。
看来就要迎来又一次的梦境了。莎士比亚这样想着。
不过这次有了些许收获,至少他知道了的确是费奥多尔在搞鬼,还知道那个人现在在默尔索。
等「仲夏夜之梦」动,莎士比亚会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不管自己接下来是不是还会被季阿娜盯死,那都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了。
“托尔斯泰说得没错,您怎么能把所有的事归在老师身上?”季阿娜娓娓说。
她不需要厚实的毛毡外套,或是讨人喜欢的碎花披风,她也早就褪去了那点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明艳又动人。
火红的吊带裙,过膝的黑色漆皮长靴,季阿娜拨开肩头长,比裙子还要鲜艳的嘴唇一开一合。
“费季卡那家伙还真猜对了,你们知道「真相」之后,肯定会把所有的事怪在老师头上,你们一直是这样做的。”
托尔斯泰睁开眼睛,低声说:“好久不见,季阿娜,好久不见,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