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皎皎听到这里,突然就觉得这段过往的确是有些折磨人。
“那你对当时的情况一点推测都没有吗?你有怀疑过是谁在害你吗?天哪——”贺皎皎突然想起了幻境罅隙里看到的情形,“会不会是天魔?你们魔道里有人害你?”
“不是。”百里归山横了贺皎皎一眼,再次闭上了眼睛。
不是天魔,亦不会是魔道那些部族。
他虽荡平魔道十八部族,一统西川魔道,可魔道那些人却比东洲仙门之人要坦荡率性得多,他们服他,便是有怨言也只会持刀而上与他正面单挑,才不会背地里做些阴暗手脚。
而且天魔那时已在西川魔道销声匿迹千百年,便是他堕魔之后也未曾听过。
罢了。
他与贺皎皎谈到白如纯已是极致,别的,他却是一点都不想想,一点都不想说了。
“行吧。”
贺皎皎亦知晓百里归山心里有疙瘩没解开,她强人所难地问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能知道百里归山和白如纯这一茬子事,已经算是有收获了。
“你放宽心,我今日替你斩了白师姐的情丝也算是好事,没得叫她再对你爱恨交织个几百年,拒绝了她的示好,她的那些愧疚之情慢慢地也就会散了。”
她飘飘然又缩回了地上。
“你也不必多想,陈年烂芝麻烂谷子的事,想了也费脑子费心神,你既觉得那不是你做的,就当那不是你做的好了,若还有怀疑担心,往后慢慢查。”
正巧她也是要查那段过往的,说不定幻境罅隙里的真相就藏在其中。
“嗯。”百里归山轻轻应了一声,屋子里又陷入沉寂。
百里归山本就因顾师玄查魔修一事跟贺皎皎闹了许久的别扭,今日若不是白如纯整了这么一出,贺皎皎也不会跟着她来偏僻小屋见百里归山,更不会又聊了这么多。
现下话头聊完了,百里归山在泡澡,贺皎皎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她也觉得怪尴尬的,又待了一小会儿实在待不住了,起身便要走。
“你泡吧,我回去修炼了,白师姐那里……我说话也是重了些,这几日有空我会多盯着点,你也是。”
百里归山没动没出声,贺皎皎撇撇嘴往外飘去。
等行至门边,忽地轻轻一句“多谢”从身后传来,贺皎皎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了,扭头又看向百里归山。
他还是没动,身子却在浴桶里稍稍向后靠了点,紧绷的身体似有了那么一丝放松。
贺皎皎看着百里归山那模样,便确认了自己不是幻听,那声“多谢”的确是百里归山说的。
看来断了白如纯的念想,重提旧事,也让百里归山卸下了许多忧思担子。
啊,也曾是个有故事的少年啊。
贺皎皎耸耸肩欲走,蓦地又在门口檐下瞥见了一抔黑土上杵着根枯枝,她想了想,试着调动了一缕灵气,轻轻催向那枯枝。
灵气如涓涓暖流,顺着她的指尖流向枯枝,只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光秃的枝干上竟陡然生出些嫩绿的枝芽,枝芽越长越大,嫩绿变作深绿,不一会儿,一朵花苞在叶尖长出,顷刻又绽开,为枝芽与绿叶添了一抹绯红。
贺皎皎弯起嘴角,没想到她在神魂状态下也能变花。
只不过她暂时还无法用手去摘那花朵,只得又调了一缕灵气,将花连着枝叶一折,随风轻轻送至了屋内百里归山的面前。
百里归山自是能感知到灵气的流动,他睁开了眼,却越过眼前明媚的花朵,望向门边的贺皎皎。
像是在问这是什么意思。
贺皎皎蓦地一笑,安慰她的合作伙伴。
“春天快到了,皎皎无所有,聊赠一枝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