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匈奴人,还是鹿鼎城赶来的少年人,一个比一个稀奇,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这十二个‘大怪兽’,实在想不通,这玩意上了战场到底有什么用处?
四头大犍牛,拉扯一个大铁壳子,根本就跑不快啊。
老弟兄们跟着你出征,早已存了必死之心,你还说个求啊?
看看咱们这些人,一个个的,看着是个人,实际上,早就成了一把老骨头,就算不跟着你出来打仗,再过三五年,还不是两腿一蹬,一口气抽不上来,就成了一具硬邦邦的尸身?
李广,你若存了必死之心,老弟兄们便会跟随你去死,去拼,去杀。
打阿木离开,杨川继续用远视镜观察战场,心中默默盘算、推演,扳着指头计算霍去病的行程,渐渐的,陷入了沉思……
言毕,这哈怂大踏步奔下城墙,带了三百半大小子去搞事了。
可是,李广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杨川终于痛下决心,打算带领胭脂城中的这点残兵,冲出去,营救李广和那仅存的三千多陇西老卒。
既然手头的食材生变化,原定的菜单,就应该主动做出变化,一方面,是为了不浪费食材,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河西走廊’这一桌菜更加美味可口。
杨川将阿木召来,将手中远视镜递过去,温言笑道:“你看看李广将军的防守战,好好学学,今后说不定能用上。”
……
李广的战马也被宰杀了。
他端坐一块石头上,左手放着一把黄杨木大弓,七八支箭,右手捏着一根丈八长枪,脸色平淡,犹如一座沉默的大山,让那些精疲力尽的老杀才们看一眼,便觉得有些心安。
“莫非,某家要战死沙场了?”
于是。
杨川打开‘玄武壳子’的顶部,伸出半截甲衣鲜明的身子,神情自若的挥动手中长剑:“出!”
当然,李广更难受。
“呀,赶紧用长矛戳他啊,钩镰枪呢,伱用钩镰枪断他们的马蹄啊……”
“来人,传令,整备兵马,准备战斗!”
杨川揉一揉阿木乱蓬蓬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算了,这种步兵防守大阵,你一看就会,一学就废,还是准备一下,去干活吧。”
为了让将士们恢复体力,他已经下令,开始宰杀战马,让那些老杀才们每人喝了一大碗马血……
双方射出去太多的羽箭,到了最后,竟然只能让兵卒拾捡地上的羽箭射回去,久而久之,可能双方都觉得没意思,便干脆不怎么使用弓弩,开启了拳拳到肉的硬碰硬。
好吧,看看这帮半大小子让自己给教成什么样子了,只要是下黑手、使阴招的战略战术,一学就会,而且,这都学会融会贯通、举一反三了……
胭脂城头,杨川端了一碗酒,浅饮一小口,叹一口气。
“是啊老师,我哥霍去病应该快来了……”
不对,应该文雅一些,称之为‘玄武壳子’。
十二架‘长宁战车’,轰隆隆的开出那座深宅大院,登时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杨川试着活动一下腿脚,嘿然而笑:“本侯的大杀器,终于要出世了,霍光,杨敝,你们两个哈怂看着,看看老师如何欺负那个休屠王,哈哈哈。”
老杀才突然开口,咧嘴一笑,露出稀稀拉拉的十一二颗大黄牙:“李广,你狗日的净说瞎话,废话,屁话,还有没有一点飞将军的意思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厨子,杨川却迅抓住了重点——
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大战,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五日五夜过后,持续高温不退。
你放心,陇西老卒,不会给大汉丢人。”
三日前,营中便断了水。
望着欢天喜地的去‘搞事’的阿木,杨川的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一丝老父亲般的微笑:“看吧,这就是食材不同,烹饪手法亦须做出改变啊。”
只能说,飞将军李广有些憋屈啊。
这才是杨川的底牌之一。
他不知道霍去病、曹襄、杨川都去了哪里,如今,就算有人能够突围出去,想要送一份求援信都不可能了。
就在李广沉思之际,一名老杀才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低声说道:“营中断水三日,老弟兄们都扛不住了。”
阿木一愣,伸手挠一挠后脑勺:“公子,咋了?咋不让我学了?”
李广坐镇大阵中心,几日几夜不眠不休,让这位壮硕结实的陇西汉子满面疲惫,双目充血严重,嘴唇上,结了厚厚一层血痂。
望着源源不断冲锋上来的匈奴骑兵,以及远处乌泱泱几大片匈奴人的营帐,李广心中第一次涌出了绝望。
因为阿木出去‘搞事’,城中守备力量太过单薄,杨川只能将负责水源安全的霍光、杨敝调回来,令他们固守城池,等待援兵。
“巨盾排列整齐,护住后面的长枪兵和弓弩手,就像是一只乌龟壳子,这个想法不错。”
看着老师的情绪有些异常,霍、杨二人颇为担忧,忍不住劝阻:“老师,要不、再等一日一夜?”
阿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真观察着远处的那场大战,口中一惊一乍:“嘶,那便是大阵啊?嗯,好厉害!”
为将者,动若猛虎,携风裹雨,凶猛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