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匈奴人一贯的兵法。
不过,在以前,被他们如同牛羊牲口般驱使在前面的,一般都是羌人、西域胡人和汉人,如今,却换成了浑邪王帐下的匈奴人。
无论是哪一个族群的人,在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看来,其实都差不多,根本就不值钱。
一群人,差不多也就一群牛羊牲口的价值……
那些年迈的牧人,笨拙的老妇人,衣衫凌乱的小妇人,以及那些惊恐万状的幼年匈奴人,在骑兵们的驱使下,开始了疯的向前奔跑。
哭声震天,天地惨淡。
那些匈奴人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哭号,让伫立城头的杨川也是好一阵感叹。
匈奴人,还真特娘的不是东西。
对自己人都会这么狠?
城头上的那些匈奴勇士们,爆出一片怒吼,一个个目眦欲裂,挥舞着手中盾牌、弯刀、长枪,有些人,甚至还取下背上的弓箭,搭箭在弦,将手中的黄杨木大弓拉成了满月状。
然而。
这些匈奴人并不知道,自己该将这一箭射向哪里。
休屠王的骑兵们在远处,足足有两三百步的距离,黄杨木大弓根本就射不了那么远。
在弓箭的射程内,唯有那一片乌泱泱的老弱妇孺。
“立盾!”
“弓箭手就位!”
“……”
随着一道道军令传下来,城头上那些匈奴人终于放弃了他们的无能狂怒,一个个阴沉着脸,握紧了手中兵刃。
这些草原勇士久经沙场,见过太多的鲜血和死亡,之前的那一瞬间失控,只不过是胸中怒火难抑,就想吼叫几声,散去胸口那一口恶气罢了。
该到战斗的时候了。
那些匈奴勇士迅恢复冷漠,目光阴沉,已然将手中弓箭,瞄准了城下铺天盖地奔跑过来的同类。
这才是真正的匈奴人,狠辣,沉默,面对死亡毫不畏惧,竟然莫名的有一丝坦然。
杨川冷眼旁观,默默点头:‘看来,双方的仇恨已经拉满……’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让自己人在第一时间出现大面积伤亡,毕竟,那可是阿铁、阿木他们从遥远的鹿鼎城带过来的,每一个人,都是杨川的兵。
他转头看一眼不远处的阿木。
正好,阿木也看向这边。
杨川微微点头,眨巴一下眼睛,便转身向城墙另一端缓步走去。
阿木登时心领神会。
他给城头上那些‘自己人’下了一道密令。
嗯,差不多就是眉头一皱,默默退至众人身后……那个意思吧。
于是乎,胭脂城头,顶在最前方的,自然便成了那些匈奴勇士……
……
不得不说,这是一场十分乏味的战斗。
被驱赶过来的老弱妇孺,唯一的作用,便是消耗一批羽箭,在城头两千匈奴勇士的神妙箭法下,那些人一片一片的倒下,挣扎,哀号,犹如一群暴风骤雨中的羊羔子,根本就没什么屁用。
而随着这几千人的死亡。
休屠王与浑邪王之间的仇恨,将会永远都无法化解,原本是一个族群、一个王庭、同一个大单于统领的匈奴人,从今以后,便成了一对不死不休的敌人。
杨川的目的达到了。
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什么喜悦,也没什么悲伤,只是笔挺的站在城头,冷冷的眺望着远处的休屠王。
经过两三个月的努力和布局,他这位大汉厨子经略河西走廊的战略目标,完成了第一个阶段——
让休屠王、浑邪王之间不死不休,将来自汉帝国的仇恨,巧妙转移到他们自己人身上,从而为他今后的几道菜打下坚实的基础。
在他看来,天下之事,天下之人,其实不过都是特娘的一桌菜。
有些人,有些事,是硬菜。
有些人,有些事,是软菜。
硬菜有硬菜的做法,软菜有软菜的烹饪方式,这就好比一个一流的厨子,面对不同的食材,不同的调料,自然而然的便会想到如何宰杀、剥洗、腌制、剔骨、切割。
接下来,才是蒸煮爆炒,油炸酱卤。
当然,作为一名合格的厨子,还得有一样‘硬菜软做、软菜硬做’的本事和手段。
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