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裴珏下了聘之后没多久,侯爷和侯爷夫人也来府中下了聘。
他们急着想让叶澜歌过门,替他们好好管着顾长卿。
两家定下婚期,择了宜嫁娶的黄道吉日,就在两个月后。
叶澜歌却在这个时候出了事,她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时常呕吐,父亲心疼她,请了郎中来替她诊脉,竟诊出了喜脉。
叶澜歌怀孕了,已经两月有余。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肚子里的孽种是福安的,还是其他人的。
父亲大怒,命人将与她有染的男仆统统乱棍打死。
一夜之间,家中因她失了十三条人命。
不对,应该是十四条人命,父亲亲自端了一碗堕1胎药给她,让她饮下。
叶澜歌没有丝毫犹豫,一鼓作气将堕1胎药喝下。
药力很猛,她在床上痛不欲生、翻来滚去。
她折腾了一天一夜,才将腹中骨血流干净。
看着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的叶澜歌,纵使她闯了这样的滔天大祸,父亲依旧不舍得打骂她。
他颤抖着手指问她:“你当侯府是什么地方!新婚当夜你若是没有落红,今后如何在侯府立足!”
她将目光瞥向我,扯了扯嘴角,轻巧地说道:“让霓裳替我与顾长卿圆房不就行了?她本就与我长得相似,哪日再多给顾长卿灌点酒,他不会发现的。等完事之后,他差不多也睡着了,再让霓裳偷偷出来,换我进去,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我攥紧手指,压住自己的情绪,问她:“我替姐姐背了黑锅,那等我与裴珏圆房的时候,没有落红,我又该如何向裴家交代呢?”
叶澜歌轻蔑地看着我:“裴家算什么东西,敢和我们叶家讨要交代?你也别太当自己是个东西,你不过是我们叶家养的一条狗,你能派上用场是你的福气,养了你这么久,你总要奉献点什么吧?”
我看向父亲,妄想得到他的庇佑,结果是我想多了。
他只是沉默了片刻,便一如既往地偏向了叶澜歌:“澜歌说得对,总要有人做出牺牲,委屈你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要我赔上所有。
他对我如此,对我母亲也是如此。
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我母亲生下我以后,虽然被纳为妾室,可在父亲眼中,她始终是个卑贱之躯。
仿佛那夜他喝醉酒强行要了我母亲,是我母亲的错,而不是他的。
那时叶澜歌的娘,我爹的正室郭氏还没病死,郭氏整日想些阴毒的办法来折磨我娘。
她让我娘用手替她剥核桃,果壳坚硬,我娘剥了几个便满手都是口子,核桃仁上沾了血,郭氏便让我娘将剥好的核桃仁倒掉重新剥。
连着几日反复如此,刚刚结痂的伤口又重新裂开,我娘的一双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又红又肿。
她还拿辣椒油当作止血药给我娘擦,看见我娘疼得眼泪直流,郭氏就抱着叶澜歌在一旁笑。
我爹从不制止,有时候见我娘哭,他还要骂上两句晦气。
我娘不敢反抗,她习惯逆来顺受,她让我乖乖听话,要学会看人脸色,哄人高兴,小嘴像是抹了蜜一样甜,在这个家里才能有安生日子过。
我听我娘的话,学着讨好爹,讨好郭氏,讨好叶澜歌,换来的却是她们的嘲弄和毒打。
渐渐地,我生出了反骨,我爹不知道,我娘也不知道。
小小年纪的我,不但学会了看人脸色,还学会了隐藏自己的锋芒。
我可以做到在郭氏命人赏了我几个嘴巴子之后,朝着她笑,向她磕头。
她骂我“小畜生”“贱坯子”,我却喊她“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