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莫名看着兰鑫:“我也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们了,上回见到他们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当时小蛮身子养好了些,他们父子说要离开京城去外地讨生活,也不知道走了没有。”
兰鑫当即问燕回要小蛮父子曾经租住的地址,并向燕回保证绝不给他们父子带去麻烦,只是有些话想问一问。
燕回爽快地给了他地址。
小蛮父子早已躲进了一墙之隔的那座废园里面,早先租住的地方本就是个幌子,就是专门用来应付兰鑫的。
兰鑫满腹心思地离开了,燕回长长松了口气。
兰鑫不好应对,这段时间他们师徒时刻戒备着罗霄山庄的人出现,有兰鑫时常在侧,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还是给他找点事情做更好。
何况燕回说的也不都是假话,兰旷来药铺就是来打听小蛮父子的下落。
兰鑫再次前往应天府衙。
他前几日就过来和周昌好好琢磨了一阵。
近期生的事情太过诡异,两人作为最早接触承恩侯遇刺一案的人,知道的内幕也最多,越觉得眼前迷雾重重,时刻感觉到有一双大手在后面搅弄风雨。
两人商量了好一阵,决定尽量避开太子好好查一查背后的真相。
兰鑫主动提出查查燕回师徒的来历,而周昌却觉得长乐赌坊后面死去的三个人着实蹊跷,他要想办法先找出这三个人的真实身份。
今天得了燕回的提醒,兰鑫现自己的方向都有些偏了。
承恩侯的案子怕是要从最初的时候开始再捋一遍,将所有疑点再重新翻出来验证一番。
这方面他远不及周昌细致,必须去与周昌再商议。
同时兰鑫再一次惊觉,燕回又一次走到他前面去了。
这位药铺掌柜总能清醒的看透很多事情,就如上次那句“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一样,往往一语中的,不得不让人钦佩。
这个人的来历还是要好好查一查的,他绝不会是一个普通人那么简单。
至于最近一直以来在负责承恩侯遇刺一案的刘启林,兰鑫都懒得理会,他不在中间把水搅浑,他们就该烧高香了。
不提兰鑫和周昌如何忙碌,只说燕回师徒二人近期也是颇为烦恼。
当初得知罗霄山庄的人可能进京后,他们切断了与丽娘的所有联系,如今阿程又断了腿,连如意茶馆也去不得。
两人顿觉像是与外界隔绝了一般,又瞎又聋,十分不便,明明可能有大事生,却只能日日窝在药铺里被动等待。
茶馆确实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这一点不仅燕回师徒清楚,有心人都能想到。
而印月坊的如意茶馆近期就特别热闹。
前几日回春药铺那场风波印月坊不少人参与其中,更是让许多人津津乐道。
钱掌柜知道的更多一些,却从不插嘴多言,只笑眯眯地在一旁吩咐伙计不时给大家添些茶水点心。
茶馆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有那外地人不知原委,难免要问上一问,这话题就越扯越远了,事情还要从肖尧在茶馆门口踩伤小蛮开始。
当时兰鑫和周昌就在这茶馆断的案,不少街坊都亲身经历,再加上后来肖尧突然暴毙,伯府赖上阿程和小蛮,又有许多街坊跟着去应天府衙听审。
此事在如意茶馆都快被街坊们说烂了,可抵不过每次总有些不知详情的人要掺和进来问一问。
于是街坊们又会不厌其烦地从头到尾重复一遍,比起说书先生都要敬业。
每每看见那不知情的后来者听了他们的讲述一脸震惊的神情,街坊们满足极了,钱掌柜也高兴极了。
这大半年来他都很少再去请人来说书了,生意却比以往还要好上几分。
每当此时,他也会为那些讲得唾沫横飞的街坊送上一些免费的茶水点心,难怪大家都觉得他做人厚道。
这几天又添了新的话题,这事情一旦要从头说起,牵扯出来的话题就更多,要说起来的故事就更长了。
虽然有些事情因为时间久远了些,讲的人又各不相同,难免添加些各自的臆测和想象,渐渐地有些变味,但不妨碍整个事件的始末大差不差。
这日午后,酷热多日的洛阳城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一场及时雨倾盆而下,瞬间将半空中翻卷的泥尘砸落地面。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土腥味,天气很快就凉爽起来。
如意茶馆里,被大雨驱赶着进来避雨的街坊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自然而然地又说起来前几日回春药铺生的事情。
当然也同样有那不知情的外地人问起事情始末,于是街坊们又开始重复着他们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故事。
从肖尧当街纵马踩伤人到前几日兰鑫将闹事者带离回春药铺,前后大半个时辰,在相互补充、相互质疑声中,终于暂告了一个段落。
每每这个时候,人们会暂歇了喝口茶,吃块点心,然后开始漫无边际的猜测和议论。
外面的雨依旧不停地下着,雨雾顺着穿堂风飘进茶馆,令人格外舒爽。
有人不由问道:“那年轻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兰大人是不是将他抓去班房了?”
立即有人回道:“什么人不知道,但兰大人肯定认识。燕掌柜说了,那人是受人挑拨才过来闹事的,他自己也伤的不轻,这事估摸着又是不了了之了。”
又问:“莫非那伯府还不甘心要过来报复?不是说肖尧是死于意外吗?明明是他惹事在先的,这京城里的权贵都这么不讲道理吗?”
这个问题没人敢随意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