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以后,燕回不再去那宅院,只让阿程每晚自己继续熟悉剑招,燕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小蛮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又开始每日慢悠悠来到药铺帮忙了,阿程日间补觉的时候,他便代替阿程守在药铺。
空闲的时候他从不忘记躲在后院修炼武功,有燕回和阿程不时指点,颇见成效。
在外人面前,小蛮依旧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他们谁都没忘记附近还有禁军不时过来盯着呢。
而流流几个孩子每日过来练功却是光明正大,他们可是在兰大人那里过了明路还得了指点的。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洛阳城的街道上也似乎比往年更热闹些。
承恩侯遇刺已过去小半年时间了,这一桩震撼京都的大案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赏花会上再现刺客,除了爆出侯府老夫人的光头,给京城富贵人家狠添了一把笑料外,并无其他影响,普通百姓更是毫无所觉。
应天府衙内,周昌哼着小调品着香茗,甚是惬意。
这小半年以来,他时常忙得脚不沾地还要日日担心被责骂,可谓心力憔悴。
可自从赏花宴之后,他的日子突然一下子好过起来。
侯府丢了大脸,再不好意思上门来指责催问他了。
而刘启林丢了官职,如今正甩着膀子大力搜查刺客,他想要插手人家都不乐意。
周昌非常理解刘启林迫切的心情,反复向他表达自己绝不抢他功劳的决心,双方都十分满意。
有刘启林时不时进宫向皇上禀报进程表达衷心,他这个应天府尹彻底被皇帝遗忘了。
更有意思的是,太子也似乎极是信任刘启林,两人近来交往甚密。
当然,作为应天府尹,他也不能真的甩手不管,总要时不时关心下刘启林的情况,这么一来倒让他现了些有趣的事情。
近期洛阳城里忽然多了不少江湖人士,且私下似乎与刘启林有来往。
周昌立即意识到,刘启林怕是花了不少钱请了江湖人来协助他寻找刺客。
周昌不得不承认刘启林确实下了血本,这想法也确实对路,就是不知道他是否真清楚这刺客案掩在后面的猫腻。
按理说太子该是知道一些实情,可看太子那份执着,分明是将矛头对准了他的兄弟们,会不会和刘启林说实话当真难说。
无论如何,周昌现在轻省了许多,偶尔与兰鑫会会面,听听印月坊那边的动静就好。
刘启林的事情他是能不过问尽量不过问的,只要防着他不去随意攀扯无辜之人就好。
周昌偷偷地在心底感激那混进赏花宴的刺客,可算是把自己从这桩乌糟案子里解救出来了。
周昌正满足地感慨着近期日子的悠闲,属下匆匆来报,昨夜西城生了命案。
偌大的洛阳城,百十万人口,哪个月不会生几起命案,照章程查案便是。
周昌按部就班询问属下:“死者何人?可抓着了凶犯?可有目击证人?”
命案已出,不弄出冤假错案就是最好的应对。
属下神色肃穆道:“大人,这个命案怕是不一般。死者有三个,皆是男子,眼下还不知其具体身份,看似不像是洛阳本地人。三人都死在西城长乐赌坊后街的巷子里,早间夜香行的人现尸体来报的案。”
周昌听得从椅子里霍地站起来,惊问道:“一下死了三个?”
属下点头:“三个青壮男子,皆被人一掌击在胸前,震碎心脉而死。现场十分凌乱,至今未现任何凶犯的线索。”
周昌心下一咯噔,怕是个武功高手。略一思索吩咐道:“派人去请兰大人到现场看看,我现在就随你去。”
属下连忙安排,随即带了周昌前往西城。
来到长乐赌坊后街一处僻静的小港,却见周围被看热闹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围观百姓未见到尸体,毫不畏惧,皆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窃窃私语着。
属下开道带着周昌走近三个死者葬身之地,周昌先观察地形,现此地竟是个死胡同,三人呈包围状倒在被三面墙壁围死的一个角落里。
一名衙内扯开三人衣服前襟,果然在胸口处都有一个十分显眼的手掌印。
三名死者脸色平静,显然都是一击毙命。
周昌又仔细观察四周,因此地是条死路,平时极少有人过来,青石板上长了不少青苔。
可能之前有过一场恶战,地上原本平整的青苔被踩得杂乱无章,却没有留下一个完整的脚印。
周围墙壁上也长了许多青苔,此时被剐蹭了不少。看三个死者衣服上的痕迹,显然这些剐痕是他们留下的。
死者身上一无长物,别说是证明身份的路引,便是一个铜板、一块帕子也没有。
三人身上衣物虽不是上等衣料,却也绝不是贫苦之人的褴褛衣衫,且看这几人都挺壮实,显然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这只能说明他们身上的东西都被人搜刮一空了。
周昌正要叫仵作上前来问话,后面人群一阵嘈杂,原来兰鑫带了一队禁军赶过来了。
周昌将眼下所知情况向兰鑫交代了一遍,兰鑫一边凝神细听,一边蹲下抓起三人手掌仔细查看。
待周昌说完,兰鑫神色凝重起身道:“这几人都是练家子,且功夫不弱。看他们身上所受的伤,似是同一人下的手,这凶犯武功高强,都是一掌毙命。眼下怕是先要确定这几人的身份。”
周昌点点头,确实如此,这究竟是仇杀还是谋财害命,不知道这几人身份,根本无从下手。
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昌对属下道:“此处距长乐赌坊不远,叫人去将赌坊管事叫来,问问认不认识这三个人。”
这长乐赌坊是西城数一数二的销金窝,十八般赌艺可谓样样齐全。
且里面设置了各类大小不一的雅间供携资不等的人聚众豪赌,所以能进入同一雅间的人一般都是些“门当户对”的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