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旨意,无人敢有异议,明面上他不能怎么样,只能暗里使一些绊子。
裴安过去时,林让声称自己正忙着,闭门不见。
底下也总有几个忠心嘴替。
见裴安一人前来,身上绯色的官服衬得他面色愈发白净如玉,妥妥一文弱书生,不由讽刺道,“当我御史台是什么地方,真是什么人都想来啃一口,也不看自己吃不吃得下,当心一个撑死了,小命不保。”
裴安也没恼,立在门外,面色和气,再次扬声同屋里的林让道,“林大人,裴某奉命前来提人,还请林大人调出三十侍卫,容我护送秦阁老至临安东江之外。”
里面依旧没有反应。
边上一名侍卫,平日里一向看不惯这些使手段上位的绣花枕头,出声讽刺,“小的奉劝一句,国公府如今可是人丁稀少,裴大人还是想想当年府上的人是怎么没了的,您这要是出了啥意外,岂不只剩下个老。。。。。。”
此话一出,就连他身旁的同僚,都觉得有些过了,脸色一变。
戳人脊梁可以,但不能去戳心,给点颜色就行了,无论怎样他也是御赐的御史台大夫,惹急了,没他们好果子吃。
果然那人还没说完,裴安脸上的和悦瞬间一扫而光,眸色一团阴郁,突然上前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直接提了起来,五指捏住的地方,慢慢地陷出了几个坑痕。
那人蹬了几下腿,很快没了反应。
动作之狠辣,怎么也不像是个文弱书生。
裴安松开手,任由其摊在了地上,抬头再次看向门内,面上又恢复了适才的和气,“林大人还是不肯出来?”
早在听到门外那不长心的人,提起国公府时,林让就已经从座位上起身,裴安说完,林让刚好打开房门。
林让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没了气儿的门卫,眼皮子一抽,也没敢多问,笑着道,“让裴大人久等了,属下想着早点弄完手头的案卷,好尽早移交。。。。。。”
裴安出声打断,“移交之事,后面再议,先调三十侍卫。”
“三,三十人。”林让为难的道,“裴大人是不知道,御史台最近人手紧缺,多数都去办。。。。。。”
说话间,裴安从他身旁挤进了屋内,林让转身跟着他后面,继续讨价还价,“十人怎么样?”
他这一趟,别说三十个侍卫,就算三百个,都是去送死。
少死一个是一个。
裴安没说话,伸手拿起了他书案上的油灯,还没等林让反应过来,一下点燃了桌上的案卷。
“裴大人!”林让脸色一变,慌忙提起自己的衣袖去扑火,这是他熬了一个通夜才整理出来的案卷,就这么没了。
裴安又转身将灯里的油,洒在了后面一排书架上,再整个扔了出去。
火势一下燎了起来,书架上放着的都是御史台一年以来的案子,牵扯着朝廷不少人,林让脚都软了,直呼,“快,快来人,救火。。。。。。”
这一嗓子下去,当场进来的,可不只三十人。
裴安走了出去,立在院子内,等着所有人将火扑灭了,才道,“就这些人,再加上林大人,麻烦跟本官走一趟。”
林让顶着一脸黑灰刚跑出门口,便听到这么一句,懊悔万分,刚才他就应该晕死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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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芸知道裴安升官的消息时,已是午后,正伸着胳膊站成木桩子,让裁缝量尺寸。
青玉看着她,嘴角笑出了一个大弧度,“主子,您这是飞上枝头了,正三品的官娘子,别说邢公子,就连咱府上的大爷都比不过。。。。。。”
王芸瞪了她一眼,这死丫头是欺负自己习惯了,什么都敢说。
她也不怕被拔了舌头。
青玉自知食言,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惊魂还未定,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哭声。
青玉回头,便看到外屋的丫鬟连颖一身狼狈地走了进来,头上的发丝成了鸡窝,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
青玉吓了一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今儿也没打雷啊。”
连颖“噗通”一声,跪在王芸跟前,委屈地哭道,“主子,她们也太欺负人了。”
适才连颖照王芸的吩咐,去四娘子院子里借花样,谁知人刚到,便听几个丫鬟在嚼舌根。
“三娘子这不就是成心的吗,分明已经同裴公子情投意合了,还非得编排一通理由出来骗四娘子,一面说同裴公子没关系,一面又说同邢大人已经断绝了来往,害得四姑娘在大夫人面前点了头,同意与邢家议亲,如今大夫人在老夫人面前丢了面,回来倒是将错都怪在了四娘子身子,骂她是个灾星命,痴心妄想,四娘子白白挨了冤枉,往后哪里还有脸出来见人。”
连颖听着不对,上前辩解,“这事关三娘子什么事?”要怪也怪大夫人先不搞清楚状况,贸然提了这事。
谁知对方见到她,更来火了,讽刺道,“三娘子如今是官娘子了,了不起得很,怎还来了这儿?”
连颖受不了讽刺,出言相驳,不知怎的,逼急了便说了对方一句,“四娘子还一早知道我家小姐同邢家打小就有婚约呢,怎的三娘子这边深陷谣言,还没弄明白,她便急着点头?落到这般地步,怪谁?都是她自个儿活该。”
最后没能收场,直接打了一架。
王芸听完,头都炸开了,“行,你们一个比一个厉害。”
她一张嘴笨得出奇,奇怪的是她身边的丫鬟,却个个尖嘴利牙,谁也不肯吃亏。
说到底,还是她惯出来的。
王芸让青玉扶起了连颖,进屋想拿点东西去赔罪,可寻了一圈,也没找出个能拿得出手的来,一时想起四妹妹喜欢吃桂花糕,便去了厨房,打算自己亲手做一份,更能显出诚意。
做完桂花糕,天已经麻麻黑了。
王芸算是怕了青玉和连颖,没让她们跟着,自己一人提着糕点,去了隔壁大房的院子。
四娘子的屋子在对面的厢房,王芸脚步刚上游廊,便听到前面廊下一株芭蕉树旁,传来了争执声。
“你别拽我,我怎么说?说有人要打开河堤闸门,想将裴安淹死在东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