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龍之介勾住影山飛雄的脖子,語氣聽上去既兇狠又不甘:「你這小子,什麼時候和森學妹混這麼熟了啊?!」
影山飛雄不明白田中龍之介這股子嫉妒從何而來,只是淡淡回復道:「啊?」
森茉莉很好說話,要是學長想的話,找她練習肯定也會答應吧。
只不過,他沒有說。
一行人推推搡搡,坐上大巴士。仙台到東京需要五小時,一上車,森茉莉就倒在谷地仁花肩膀上。影山飛雄和日向翔陽坐在她們後邊座位,隱約間,森茉莉聽見日向翔陽在說『終於又要和研磨打球了,好激動』之類云云。
研磨……嗎?聽上去有點熟悉。
昨晚因為過於期待今天,森茉莉一遍又一遍模擬想像,甚至把今天要化什麼妝,穿什麼衣服比較好,頭上別小熊發卡嗎,還是扎雙馬尾比較好呢?這樣那樣,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在她腦中一遍遍重現,導致她徹底入睡依舊是凌晨兩三點。
要知道,森茉莉是不睡滿八個鐘頭,就渾身沒精神的那一類人。
因此,還沒等到她追憶到研磨究竟為何人,就沉沉合上眼皮睡著了。
她再度睜眼時,巴士停在服務區休息,車程已經過半。
補足睡眠的森茉莉這時元氣滿滿,卻在扭頭看見排球部各位的時候,一下子又疲軟了。
谷地仁花摸摸森茉莉的腦袋:「大家都是好人啦,小茉莉試著習慣看看?」
森茉莉抱著谷地仁花的胳膊,弱聲問:「怎麼習慣?」
此時此刻,大部分人都下車去舒展身體,巴士上除去她們兩個,就還剩下月島螢和山口忠。
谷地仁花摸摸下巴,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切換,最終落在山口忠身上。她向森茉莉提議道:「向山口同學搭話看看吧?」
森茉莉第一反應是拒絕,但面對谷地仁花滿懷期待的星星眼,她輕嘆了口氣。確實,她早就明白排球部的大家都是好人,而自己總是逃避,多少會傷人心。這樣想的話,此刻就是她鍛鍊自己的良機。
就這樣,山口忠看見森茉莉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就這樣朝他走來。
「山口同學。」森茉莉聲音有點兒顫抖,終於鼓起勇氣搭話。
山口忠雖然長了一張和善的臉,奈何身高竟然出乎預料地高。森茉莉面對他時,內心也不免有所顫動。
森茉莉秉持著,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到底的念頭,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在那之後,開始找6續上車的成員閒聊。
於是,當影山飛雄和日向翔陽姍姍來遲,巴士內部正洋溢著奇妙的氛圍。
日向翔陽本就是自來熟,自然而然加入其中。影山飛雄兀自回到位置上,目光移到那顆毛茸茸的後腦勺上。
森茉莉似乎一點一點習慣了和他們交流,等巴士到達東京時,她幾乎可以和部分人正常交流了。
其中,並沒有包括影山飛雄,甚至,森茉莉都沒有找他說話。
不知為何,影山飛雄內心浮現出煩悶的情緒。
是那種,上場以後,感覺指尖的手感很一般的,煩悶。
練習賽在音駒高中的體育館裡進行,或許是因為排球這項運動,就是高個子比較多,音駒隊伍里放眼望去,幾乎都是踩中森茉莉雷區的傢伙。
就算是稍微適應了烏野,她果然還是沒辦法對所有人免疫啊。
音駒也有男生相當熱情,有逼近女孩子們打招呼的打算,卻被田中龍之介和西谷夕以奇怪的方式攔截下來了。對此,森茉莉鬆了口氣。
之後的練習賽,森茉莉其實不太能看得明白。很激烈,很厲害,是她對此最直觀的印象。這是她第一次現場看比賽,和透過屏幕完全不同。
影山飛雄的托球很厲害,精準得可怕,而對面的二傳手也不賴。
森茉莉覺得對面的二傳似曾相識,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記憶像被加上模糊特效,隱隱約約的。
因為是練習賽,沒有局數的刻板要求。在日向翔陽一次又一次『再來一局』的要求下,一直持續到晚餐時間,比賽才結束。
明明已經進入冬季,場上穿著短袖短褲的大家,個個都是汗流浹背。
森茉莉想要幫谷地仁花,跟在她後面,給成員們發毛巾。最後一條,恰好是給影山飛雄的。
自從早晨上巴士後,他們就沒有再說過話。森茉莉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影山君,你的托球很厲害。」
影山飛雄很明顯地頓了一下,毛巾搭在腦袋上,目光往邊上移了點:「謝謝。」
簡單的晚餐過後,森茉莉邀請谷地仁花一起去並盛町,但清水潔子打算找谷地仁花一起做這次練習賽的總結,最終只好以『下次一定』收尾。
森茉莉按照手機上的導航,發現音駒距離並盛的距離不算太遠,只是直達的公交車會繞一大個圈子。不過,她也沒有其他選擇。
與沢田綱吉、三浦花等人約定在媽媽在並盛的蛋糕店相見,森茉莉坐上了那趟公交車。
經過約莫一小時的大繞圈後,森茉莉從公交車下來,迎面而來的,是再熟悉不過的景致。這些街道,哪怕她閉上眼,都能走到目的地。
森茉莉一面感嘆,一面朝蛋糕店走。
遠遠地,她在蛋糕店前,看見一道不該看見的身影。
她慢慢走近,那道身影也轉身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