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裡的青年穿一身迷彩服,在樹蔭下的台階上坐著,拿一瓶水在手中,眼眸柔和的注視著操場方向。
霍蔚然有些恍惚,看著年樂的側臉,不知覺鬆開霍火火的手,捧起手機。
「這是軍訓時候照的,我被熱暈了,只有他沒覺得我是裝的,還過來照顧我。」霍火火忿忿甩了甩被捏紅的手。
霍蔚然繼續翻動照片,掠過霍火火無的大學生活,停在留有年樂影像的位置。
「我丟三落四的時候,都是年樂幫的我,你根本不知道他對我的幫助有多少!
這次他是來江洲參加圍棋比賽,我請他住家裡,順帶給你口飯吃,你把他當什麼了,你個混蛋!」
霍火火氣的滿臉發紅,霍蔚然緊緊盯著手機里的照片,看著年樂靜靜坐在書桌前,手中握一支中性筆,垂眸翻看桌上的書。
照片背景是學校宿舍的模樣,旁邊還有一個虛影,是另一位舍友,年樂手中的,是關於法律的書籍。
霍蔚然呼吸有些困難,抬眼看向母親,霍夫人一臉無奈,她只是撂了句狠話,確實沒有找什么小媳婦來。
一切像是一場夢。
像是霍蔚然自己的臆想,只是第一眼,就給無辜的人施加一個身份,將他拖入這場夢境。
「怪不得他走的那麼匆忙,我以後怎麼見他,我怎麼解釋!恩將仇報都不帶這麼來……」霍火火還在吼,霍蔚然耳邊嗡鳴聲響起,已然聽不太清晰。
霍蔚然還記得那個吻。
柔軟的,溫柔的,甜蜜的帶著咖啡香味。
還記得沙發上兩人近距離的對視,像是沉溺入一場藍色的夢境,年樂的手被牽引著,一點點滑過自己的身體。
此時此刻,霍蔚然終於清楚當時他口中的「誤會」是什麼。
他比自己更早察覺,但也只早了幾個小時,他能做的只有離開,他從來沒有愛過自己,有的只有一份連帶責任。
這是專屬於霍蔚然的,一場美好的、一廂情願的夢境。
現在夢醒了。
霍蔚然頭一次感覺到這樣真切的殘忍,這個世界冷的如此深徹入骨。
霍蔚然安靜轉身,一步一步,上樓回到那片屬於自己絕望的黑暗。
霍夫人擔憂看著小兒子的背影,叫他也似乎聽不到,再看依然怒氣不減的大兒子,正低頭快發送著什麼信息。
「那位年樂同學還好嗎?」霍夫人目露擔憂,「他在哪,我帶蔚然最好去道個歉。」
「他昨晚的車票,現在應該早到目的地了。」霍火火手指頭點著鍵盤,發出的消息卻是小心再小心。
[小年年你到站了嗎?]
[小年年你還好嗎?]
[小年年霍蔚然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對面遲遲沒有回覆,霍火火一瓶冰水灌下去都仍舊覺得心頭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