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您……可有什么不适?”一股寒风袭来,浓密的雪片从车窗口直灌了进来,林萍生怕任老着凉,悉心照料,对于任老的异常之举,却不便多言。
“呃……我……没有什么不适,这就走吧。”见我与林秘书对自己的异样尽收眼底,任老颇感难以为情,随即摇上车窗,却兀自叨念着,“太像了。”
“任老,您是说……”我们俩相顾愕然,林秘书可能是实在放心不下任老的精神状态,索性欲探究竟。
“呃……没事的,可能是酒精作用,又或许是最近休息不好,总是恍恍惚惚的,总会不知不觉地忆起故人。”任老闭着眼睛仰在座椅上,竟颇有不知所措之态。
林秘书与我相顾一视,都觉得任老有些反常,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又仿佛在思索着很久以前的某些事情,故而顾左右而言他。
“可别着了凉,要不要将车温调高点儿,任总?”既然任老不想谈及自己的内心所思,我们俩自是不便多问,林秘书悉心关怀道。
“呃……这倒不用。”停顿了片刻,任老才怔怔地应道,显然是心不在焉,似乎仍在思索着一个遥远的事情,对身边的一切却无暇顾及。
一时间,车内甚是肃静,只听得车子轮胎轧在雪地上的“娑娑”声,以及寒风的呼啸声。
“刚才那个女孩子好漂亮哟,是你女朋友吧。”良久,林秘书冲我一笑,率先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嗯,谢谢林姐。”尽管听多了大家对杨淑的赞美,但每每听到这种夸赞,我依然会抑制不住地幸福无限。
“女朋友这么……优秀,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呀?”林秘书戏谑着,颇有祝福、逗乐的味道。
“哪有舍不得啦?她也就……一般般女孩子嘛。”林萍的逗乐,恰好戳中我一如既往的幸福,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来掩饰自己。
“咯咯……还‘一般般’啦,姐的眼睛可看得清楚哦,姐可是过来人哟,有何不好意思的?”林萍似乎能看穿我欲掩却露的心思,直让人避无可避。
“真让姐……见笑了。”虽然无以为辩,却是暖洋洋地幸福,我索性不再遮遮掩掩。
“兄弟真是好福气哟,就凭那女孩的身材与颜值,绝对是让男孩子倾心、仰慕,让女性羡慕嫉妒恨哦。姐不是没见过世面与美女,我敢说,似她这等标致,实属廖廖,一定要珍惜哟,咯咯……”林萍半玩笑半认真地打趣道。
虽然明知她的取悦之意,但这种赞美实是出自一位知性、优雅、实有见地的异性之口,说实话,我非常受用,一股暖流立时遍布全身。当下,我也只好谦逊道:“您过奖了吧,林姐,就别拿小弟开耍了。”
“哪有开耍嘛,实是让人羡慕哦,不过,能遇上兄弟你,此生也不枉了,你俩真的好般配哦。”林萍率真道。
我除了说声“谢谢”,真的是言拙辞穷,接下来只有偷偷乐啦。
“你们说,世上有没有两个人的相貌,长得几近一人,甚至连某些举止、动作都难分轩轾?”蓦地,躺在坐椅上闭目养神的任老却梦呓般问道。
林秘书我俩相互一视,均不解任老何出此言,还是林萍跟随他甚久,颇知任老之性情,当下略一沉思,便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样貌相仿,甚至相仿得连熟人之间都难以分辨,也未尝没有,在一些影视剧中也曾多次出现过。只不过,大多样貌相仿之人,存在血缘关系的机率较大。如兄弟姐妹、父子、母女等,更有甚者,连隔代亲人仍有相貌接近之人,如祖孙、外祖孙等。”
“呃……或许……果真如此。”良久,任老目光凝滞,像是回应着林秘书,更像是自言自语,心思之所向,让人费解。
回到招待所时,已近傍晚。担心任老步履不稳,下得车来,我便搀扶着他。
由于积雪覆地,任老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在地。我急忙竭力将他的身体稳住,才不至于跌倒。
由于只顾照顾任老,致使我腋下夹着的棉袄不慎滑落在地。地上雪水参杂,崭新的棉袄立时沾染上泥污。
回到住处,我仔细清理着棉袄上的泥污,不由得暗怪自己为何会如此不小心,以致这崭新的棉衣染上污渍。
“咦——”当我将清理干净的棉袄束展开来,正欲重新折叠时,任老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棉袄,惊疑不定道:“这棉袄……让我看看。”
我与林秘书相互一视,均不解任老为何会突然有此异常举动,也只好将棉袄呈在他面前,禁不住问道:“这棉衣……有何异样?”
任老接过棉衣,对我之所问,似乎不觉,只是目不转睛地审视着,眼前这看似毫无异状的棉衣。
少顷,但见他双臂微微颤抖,惊疑不定的眉宇间已是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