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呆呆地坐在母亲身边，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去和母亲解释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如此魔幻的事情，是个人都无法接受，就连她自己，到现在也没有办法接受女性化的自己。
她只是把这个身体，当作一个赚钱的工具，当作自己为了接近那个男人的伪装。
又想起，慕辰今天碰触到自己手的样子，那触电般的感觉，和心里翻涌出的排斥感。
却又想起，那天在更衣室，看着李梓琪当着自己面穿丝袜的样子，又是波澜不惊，毫无感觉。
难道，我真的开始变成女生了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苏悦答案，就像现在，她也无法向母亲解释自己身体上生的变化。
苏悦低着头，小声地叫着莫薇：“妈，我……”
“没事的。”苏悦还未说完，就被莫薇揽住肩膀，整个人靠在母亲的怀里，自从她长大后，母亲就再没有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莫薇温柔地安慰着身边这个不安的少女，那是她的孩子，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她的悦悦，“如果没有想好，可以不用向妈妈解释，还记得那天我对你说得话吗，悦悦？”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妈妈的孩子。当然，如果你想好了，想告诉我，那妈妈也永远愿意听。”
莫薇的话苏悦是一句没听进去，反而是抓住了对方无意间说出来的字眼，女孩抬起头，追问着对方：“妈，你刚才说永远对不对，你说了，会永远等着我的对不对，等着我长大，等着我结婚…”
“我…”
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漏洞，一直劝着苏悦放宽心的莫薇，开始有些不知所措，那只是她随口说出来安慰女儿的话，却被对方抓住。
莫薇知道自己的病，哪怕真的动手术，成功的概率也不会很高，更何况，她们家压根拿不出这么多钱。
对此，她也只能试着开导苏悦，这才几天没有见到，莫薇就从苏悦的眼神中，看出了不一样的疯狂，这让她作为一个母亲，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孩子正在一步步地走进未知的深渊。
“悦悦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可以陪你一辈子，就像你爸爸，我们总会在不知何时与你分别，你以后还会遇到其他人，他们有可能是你的朋友，你的爱人，他们才能够永远陪伴你，妈妈也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只是母亲的说教，改变不了苏悦内心的想法，她才十五岁，除了莫薇，压根不知道该去依靠谁，而莫薇的劝导，更加坚定了苏悦的想法。
不就是没钱嘛，她这就去搞来，哪怕是过程中会伤害到其他人，她也要筹够母亲的医药费。
女孩的眼中闪烁着疯狂，她只是重复着那同一句话，“我不管，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的……”
意识到苏悦的异常，莫薇也只好放下不提这个话题，转而关心起苏悦的工作，“今天累不累？在店里打工还可以吗?”
“挺好的，都是些好说话的姐姐，没有让我做什么累的活。”
其实苏悦一直没有说，她是在一家女仆咖啡店打工，因为直到刚才，莫薇才挑破苏悦已经变成女孩子的窗户纸。
其实就算她不说，莫薇已经能猜到个七七八八，苏悦今天过来的时候，身上还散着甜腻的香味，那是化妆品的味道，而在莫薇仔细地观察下，还能看到女孩脸上未卸干净的妆容。
好像是什么，咖啡店？能办理未成年人工作试点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合法的地方，毕竟这种特许经营的店铺需要更严格的审核。
以前跟着苏悦父亲在香港开公司的时候，莫薇做过一段时间的法务部员工，对于类似的证件申请还算有些接触。
苏悦擦了擦眼角，让自己重新露出笑容，拿起那个大份的果篮，挑了个最大的苹果出来。
“不说这些，我今天领工资了，今天店里生意好，店长给我们都了奖金，买了点苹果给你吃。”
苏悦一边拿着水果刀削苹果，一边对着莫薇说道：“以后那些不新鲜的苹果就不要吃了，对身体不好。”
苏悦说的自然是隔壁床位那个刘大姐给的水果，她总是看到对方给自己母亲的果子是那种带着瑕疵的，不是这里有些坏了，就是没熟有些青涩。
但在那之前，苏悦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她们家连水果都买不起，只能吃别人施舍的东西，而现在不一样了，她自己出去工作，拿自己的钱买东西给莫薇，谁也不能多说什么。
苏悦没有压低声音，也不知道隔壁有没有听到她的话，反正她也不在乎。
而且，苏悦还拿了几串葡萄到对面，给那个刘大姐尝尝，并没有像对方一样，挑一些吃剩下的，苏悦今天买的水果，每一个都是挑过的，当然价格也不便宜。
刘大姐不知是没听到苏悦的暗有所指，还是神经大条没在意，看到苏悦拿了东西过来，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哎哟，大妹子啊，要我说还是女儿好呀，这年纪轻轻就能享福了，哪像我家那个臭小子，这都多久了没见来看过我一次。”
莫薇自然是顺着对方的话说着：“都一样，儿子女儿都一样，只要孩子们懂事，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就算下去了也能安心。”
“妈！你还说？”
莫薇的话自然引起了苏悦的反感，对方也连忙道歉：“好了好了，我知道说错话了，妈妈永远陪着悦悦。”
莫薇转念一想，又有了新的主意，“悦悦啊，你替妈妈去看望一下你爸爸好不好？”
“爸爸？”
苏悦的父亲苏建国，对于苏悦来说，已经是一个很久远的概念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突然提起。
“嗯，你爸爸的忌日快到了，本来应该是我去的，但现在我这身子不方便，你明天请个假，替妈妈去看望一下他。”
在苏悦的记忆中，好像只有几次清明节时莫薇是带着她一起去公墓上过香，几年都没有见莫薇提过，为何现在突然提起？
苏悦的眼中闪过疑惑，或许是，与今天她们间的争吵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