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奶奶踩著三輪車,聽姐妹倆說要在鎮上賣螺螄,笑得合不攏嘴:「好啊,到時候我也喊艷艷買去。」
盧艷艷這孩子挺糟心的,居然當場拆她奶奶的台:「你都不會嗦螺螄。」
正因為這樣,她媽很少燒螺螄。
盧奶奶瞪眼睛:「我不會拿牙籤挑啊。海潮,你聽奶奶的,賣,肯定能賣掉,像我們家艷艷這樣的饞貓多著呢。」
江海潮卻開始犯愁:「我家公爺爺不肯趟螺螄哎。」
盧奶奶驚訝:「這怎麼講?難不成你家公爺爺是認的螺螄當乾媽?」
他們這輩人生下來的時候迷信大,要認個乾媽,否則怕小孩長不好。像她認的乾媽是村口的大柳樹,也有人認石頭當乾媽呢。
江海潮搖頭,說了家公爺爺的固執:「他說我們天天趟螺螄賣,其他人就沒螺螄吃了,不能這麼自私。」
盧艷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有這種說的?螺螄又不是誰家的。」
江海潮無奈:「我也這麼說呀,要這樣想的話,天乾的時候不要打水了,水就那麼多,你打了人家田裡就沒水了。」
但是,沒用。
盧奶奶樂呵呵地聽幾個丫頭說話,笑道:「你家公爺爺不願意趟,就表喊他趟是了。」
「我們家只有家公爺爺能趟啊,我們都拿不動趟網。」
趟網長什麼樣?一根又長又粗的竹竿,根部綁著連著篾片的漁網,網成三角形。別說放進水裡面再拽回來了,就是扛在肩膀上,他們幾個都夠嗆。
盧奶奶開始哎喲:「你買螺螄就是了。你看我炸麻團,用糯米粉,用芝麻,用豆沙,天天炸,家裡種也不夠用啊。不夠的怎麼辦?當然是買了。」她還給小丫頭分析,「螺螄也不貴,我記得菜場上賣是一塊錢5斤還是6斤來著。」
似乎便宜的不像話。
但事實上,挑出來的螺螄肉也就一塊錢一斤。別看老話說一擔螺螄三擔殼聽著好像已經很誇張了,實際情況是一斤螺螄只能挑出二兩肉。
這麼一算,挑螺螄肉賣,實在太虧了,白搭了那麼多功夫,一點都沒賺頭。可買螺螄肉的人多,直接買螺螄的人少。還有人嫌螺螄帶殼賣,從家裡挑來太累了,索性直接賣螺螄肉。
江家姐妹兩個像是被打開了世界的大門,直接傻了。她們從來沒想過賣東西還要花本錢。
比方說賣菜,那是自家菜地上長的,吃不完才拿出去賣,根本不要本錢。
再比方說賣滷蝦,那是在水坑裡釣的和套的,也是沒本的買賣。而且如果不是因為生海蝦賣不掉,她們也不會做成滷蝦賣呀。
現在,她們要賣螺螄了,想的都是家公爺爺趟了,同樣沒花本錢,拿出去就是賣不掉也不虧。
反正是沒本的買賣。
至於這過程中花的佐料啊,柴火啊,已經被姐妹倆習慣性地忽略了。
盧奶奶看她倆不吭聲,笑道:「先買一塊錢的螺螄試試唄,要是賣不好,也就是一塊錢,帶回去自家吃也行啊。」她又幫忙出主意,「要是賣的好啊,你們就跟賣螺螄的打商量,讓他便宜賣給你們,反正你們每天都要買。」
海音越聽越心動,下意識地看姐姐。其實螺螄便宜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她們自己買的話,就不用去找家公爺爺了。
海音一直有點怕家公爺爺。
江海潮下定了決心:「好,明天我們就買螺螄。」
幸虧是放在鎮上賣,在自己家斬螺螄就好,不然家公爺爺和家婆奶奶看到了,估計又要有話說。
唉,她不像海音一樣怕他們,可她不想浪費時間啊。現在他們每天最少也能掙1o來塊錢,像今天這種碰上江口有場的大日子,光是她和妹妹就進帳2o塊。
與其把時間浪費在說服家公爺爺上,不如趕緊想辦法先掙錢。
姐妹倆回了楊家圩,偷偷找楊桃說買螺螄的事。
本來江海潮還以為自己擺事實,講道理,費一番功夫才能說服他們。
結果沒想到,不僅是楊桃,就連賣完了滷蝦又被強行拉過來學習的虞凱都毫不猶豫地點頭:「那就買螺螄唄,又不貴。」
反倒是江海潮愣住了,一時間居然沒接話。
楊桃奇怪:「大姐,我們有錢買啊。」
是啊,曾經花一毛錢都要想半天,買冰棍也捨不得,現在說要掏一塊錢,居然也輕輕鬆鬆。
即便他們的目的還是掙錢,但到底也不一樣了。
江海潮露出笑容:「好,明天我們就買螺螄。」然後她又左右看看,壓低聲音強調,「別告訴家公爺爺家婆奶奶啊。」她指著虞凱警告,「尤其是你,嘴上別不把門。」
虞凱立刻捂嘴,拼命點頭保證,他才不說呢。
江海潮又把海軍和拎過來,耳提面命。
還想吃零嘴嗎?還想吃肉嗎?想的話就好好管住自己的嘴。
海軍和立刻一跺腳,學著縣電視台剛開始播的《刑事偵緝檔案》上的樣子,一跺腳舉起手:「yes,madam!」
誰知這兩小子前腳答應的好好的,後腳就把他們賣了個底朝天。
禮拜五晚上,江海潮跟著丹萍媽媽回了楊家圩,一進院子門就感覺氣氛不對勁。
楊桃和海音還有虞凱都站在角落裡,恨不得能躲得遠遠。海軍和則站在飯桌邊上,還在強調:「爺爺,我們沒占人便宜,我們就是用螺螄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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