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生接過錢,鼻孔里出氣,丟給兒子:「去,給老子買香菸去。」
王明明哆嗦著身子站起來,想蹲下身撿錢。
他大伯一把拽住他:「買個屁的煙,走,大大帶你搽點藥。打成這個樣子了,還買香菸呢,抽屁吃去吧。」
鬧騰騰的人群散開了,三姐弟也往外面走。
海軍愁死了,小小聲道:「姐,怎麼辦啊,沒錢了。」
二姐的涼鞋要怎麼辦?
江海潮捂住弟弟的嘴巴:「回家。」
春英嬢嬢看他們往家去,奇怪道:「你不去買本子了?」
江海潮胡亂回答:「太晚了,明天再去買吧。」
春英嬢嬢笑了:「也是,早點回家睡覺吧。」
院子門合上,姐弟三人面面相覷。
江海音羞愧地道歉:「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涼鞋是給她買的,她卻說錢是撿的。
江海潮嘆了口氣:「沒事,再想辦法吧,總不能真看他被打死。」
其實王明明他媽媽跑了這件事在村里偷偷議論過很長時間,有人說她沒跑,是被小福生打死了丟了。後來好像有人在縣裡做工看到了她,這事才算了。
但由此可見,大家都相信小福生真下得了手打死人。
想到這裡,她渾身都發冷。
謝天謝地,他們爸爸不是小福生。
院子門被拍響了,秋月姐姐在外面喊:「海潮,睡了嗎?沒睡過來吃西瓜,我爸切了好大一個瓜。」
門開了,秋月姐姐沖江海潮笑,伸手揉了把她的腦袋,「沒事,別怕,小福生就是窩裡橫,不敢打外人的。」
修遠大媽已經端了臉盆出來,裡面擺放著切成片的西瓜:「來來,都嘗嘗,我家也是頭回種西瓜。」
在巷子口乘涼的人笑著應和,走上前,一人拿了片瓜。
江海潮下意識地找最薄的,秋月姐姐卻把最厚的三片瓜塞給他們姐弟:「吃吧,甜呢,我爸在農科站買的種,8424,說是最甜的瓜種。」
甜,確實特別甜,甜津津涼浸浸,但江海潮卻感覺吞不下去。
大家都在誇他們,說他們三個撿了錢都不自己花,還要還人,秋月姐姐還說這是拾金不昧,應該讓寫表揚信送到學校。
但她自己知道,他們本來想拿這錢買鞋子的。
海音和海軍也羞愧,頭都抬不起來。
還是招娣嬸嬸笑著打:「好了,三個娃娃都隨爹媽,臉皮薄,再說要挖地洞了。對了,春英姐,你明兒去糧管所賣小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