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农妇似乎想到什么,眼睛里亮起光彩,拍手道:“对对对,正是昨日煮饭后不见的。
我这就回去找找。”
说着,农妇从布衣口袋里掏出十枚铜钱丢到桌面,急急忙慌得往家里跑。
看着十枚铜钱在案桌上杂乱得排开,苏长青嘴角微扬,黑纱下的眼里绽放一道精光,指尖一一捏起,收入囊中。
“呦,苏半仙……今儿生意不错啊……”
身后传来一声粗犷的嗓音。
一位身着黑色星蓝斑点练功服,虎背熊腰的老者走近,身后跟着几个短打跟班。
他手里攥着两枚文玩核桃,摩擦下沙沙作响,身边跟着一只半人高的大黑狗,龇牙咧嘴,好不威风。
眼前人正是泰山府地头蛇猛虎帮的小头目,执掌三和天桥,专收保护费的胡威,人称威爷。
前几年靠着家中小女给猛虎帮少帮主做小妾,搭上了大腿,练了功夫,将自家斗狗场开得风生水起。
据传忤逆他的泥腿子,不少都给他当做肥料,混在自家狗饭里,喂给了狗。
‘这老狗……’
苏长青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则笑着道:“托威爷的福,今日薄有进项。”
说着,从怀里摸索出三枚碎银。
“这月的孝敬。”
“嗯,不错。眼睛虽说瞎了,可还算有点眼力劲儿。
这孝敬钱少一个字儿,老子的爱犬可不认人。”
身边的跟班接过碎银,胡威带着一众大摇大摆得离开,沿途不忘调戏下妇女,拿走摊贩叫卖的各种吃食。
等到胡威一行人走远,苏长青眼睛眯起,上前捡起地上的一根头,蒙着黑纱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光彩。
“这老狗……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这世道,拳头大才是王道。
可法不可轻传,寻常人想学一门功夫可不容易。
猛虎帮底层帮众,绝大多数都是些假把式,也唯有一些小头目才被授予武功。
胡威正是其一。
临近傍晚,收了摊儿,苏长青回到青衣巷。
臭水沟污水横流,袅袅炊烟升起,风中飘来的粟米香气中,掺杂着妇人训斥孩童的叫骂声和孩童哭喊声。
这里正是三河天桥各类手艺人的住所。
推门,入屋。
苏长青一把扯下蒙在眼前的黑纱,利落得走到米缸前舀起一碗粟米,洗净,蒸煮。
眼睛明亮,哪有半点瞎子的样儿。
实际上,瞎眼算命,俗称开了天眼,只是一种装神弄鬼的技法。
前世的经验,搭配每日一次的天元卜算,唬得不少人一愣一愣。
如此,苏长青才能凑得齐这月的保护费。
当然,也剩不下多少嚼谷钱。
呼呼——
柴火旺灶,火星子在灶膛里噼啪作响。
不多时,袅袅白气顺着蒸锅上的小孔冒出,粟米的香味弥漫开来。
揭开锅盖,苏长青结结实实得盛了一碗粟米饭,浅黄色的粟米堆尖儿,就着黑黢黢的咸菜丝,祭奠躁动的五脏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