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抵触别人的触碰,经过几天的相处,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接受,甚至主动拿来梳子,但最后还是觉别扭,所以剪了那束被别人箍住的头。
叛逆期的青少年,总是阴晴不定。
餐桌上甚至还能目光强硬的反抗,他就是剪了,能怎么着。
现在,年乐眼底滑过几分笑意,手中按几泵洗水,手指触上霍蔚然头顶,指腹轻轻按摩几下,用头揉开泡沫。
现在整片区域都被年乐碰过了。
年乐很期待,他明天会不会把自己脑袋卸下来。
水流汩汩冲去间的泡沫,年乐关水轻擦头,看到没有水从他梢滴落,开始研究洗头床上的光疗熏蒸。
这个功能能不能把弟弟头烘干?
“美容室在我的房间正上方。”
霍蔚然忽然出声,年乐低眸,看到眼睛被遮住的面容。
鼻梁高挺,唇型薄厚适度,下颌线流畅立体,骨相称得上完美,可能是刚刚被水溅到的缘故,锁骨附近的衣物,湿润贴在身上。
“我母亲不喜欢空气留滞的感觉,经常开着窗,和她的朋友一起做美容,做美甲。”
霍蔚然整理自己的思绪,“她们会聊很多事情,我小时候来华国住过几次,一开窗总是会听到她们聊天的声音,于是向她提意见。”
年乐闻言一笑,“然后呢?”
“然后她联系法务部,给我一份合同,如果我把她们聊天的内容说出去,就要支付八千万的赔偿金。”
霍蔚然语气平静,“因为最近又住了一段时间,她把赔偿金额增加到一亿两千万。”
年乐沉默许久,甚至有点不敢去思考,她们究竟聊了什么。
打开熏蒸功能,年乐隐约闻到里面有股中药配合花香的味道,熏了半个小时,再摸霍蔚然的头,基本已经晾干,只有梢上带着一点湿气。
洗过后的头没有之前那么不堪,年乐做了片刻心理建设,取下遮在霍蔚然眼上的毛巾。
因为毛巾含水,被一直遮住的睫毛根根分明,又显得湿润。
灰色的眼眸缓缓睁开,像是一对低调奢华的灰钻,明明是再无趣不过的颜色,此刻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复古炫丽。
趁弟弟还没反应过来,年乐将人重新按上理软椅,梳理几下他的头,从美妆台上找到一根绳。
年乐之前给霍蔚然扎头,位置偏下,所以之后他剪的地方也偏下,上面头还是有一定长度。
年乐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竭力抓起弟弟剩下能够着的头,在他后脑勺中间绑了一个狼尾。
这样之前剪乱的地方,也看不到痕迹。
霍蔚然被拽的生疼,抿唇一声不吭,忽然想到困扰自己今天一整天的问题,抬眼看向镜子里的青年,冷冷开口。
“你给别人梳的时候,也这么用力?”
语气间多少带了点怨气,年乐走到霍蔚然面前,用梳子尾端在两边挑了几些头,自然卷起的几缕头半遮额头,好减少他来自容貌的攻击性。
“没有这么用力。”年乐眼含微笑,一边挑头一边回答。
“我当时六七岁,没有这么大力气。”
六七岁。
霍蔚然神色变了变,瞬间释然,思考片刻后又生出点紧张。
“那个人,现在还需要你给他梳头吗?”
年乐动作停顿片刻,用梳子理了理挑出来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