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这人还不能死,便又从包袱里翻出伤药,替他随意包扎了下,这才稍稍放心了。
两人在树上依偎着休息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萧观雪才从昏睡中恢复了一些意识。
不过意识仍有些模糊,昏迷中只听得有个聒噪且熟悉的声音不停在耳旁打扰着他,隐约带了些哭腔。
任他怎么避让,那声音仍旧是不依不饶,一个劲儿的只往人脑海里钻,叫人烦不胜烦。
“萧大哥,你怎么还不醒?”
“你是不是要死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绝不惹你生气了,你别死了好不好?”
“萧大哥,你快醒醒啊……”
这人也不知是故意咒他还是怎么的,说出的话里句句不离死字,只怕是活人也给她硬生生气死了?
眼见这人哭诉不停,萧观雪被吵得头疼,这才伸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只是稍一动弹便感觉后背传来一阵撕裂拉扯般的疼。
而南嫣察觉到他动静,便立马伸手将人扶起来,“你醒了,萧大哥。”
耳畔突然传来女子惊喜的声音。
萧观雪蹙着眉,略微睁开眼睛。
入眼的便是女子哭得微红的眼眸,此时的光线正洒在她的肩上,她逆着光,发髻有些松散,脸颊两边落了几缕细碎的发丝,整个人仿佛被日光镀上了一层光晕。
那瞳仁的颜色极淡,鸦青色的眼睫轻颤着,珠泪盈着粉腮,苍白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萧观雪看怔了一瞬,回过神后心下有些不自在,也不知是因为那太过刺眼的光亮,还是因为那如花绽放般的容貌,只觉得越看她,心跳便越有些加快。
他轻咳了一声,干涩的喉咙让他有些说不出话来,萧观雪只得轻轻嗯了声,随即声音沙哑说了句,“……水……”
兴许是他声音太低,南嫣没听清他说的话,便又追着问了一句,“萧大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咳……我说……”
“你说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水……”
南嫣有些紧张的望着他,生怕他又因此而昏睡过去,“谁?你说谁怎么了,萧大哥你能不能把话清楚点,我听不明白。”
“……”
唉,他就是口渴了,想喝口水而已,为何会这般艰难呢?
这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怕是这辈子都没照顾过别人吧,叫她拿个水,磨蹭半天居然连他说什么都没听清。
萧观雪咳嗽一声,干脆撑着一口气将话全部说完,“我说,我要喝水,劳烦……咳,大小姐你将包袱里的水囊递给我,这么说够清楚了吗?”
只是说完之后,喉咙也痛得愈发厉害了,萧观雪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他捂着胸口,连带着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嫌弃。
南嫣一听这话立马就明白了,她手忙脚乱从包袱中翻出水囊,匆忙递过去,也不知是怎的,那水囊刚碰到他指尖的时候。
南嫣手一松,水囊便“啪”一声落到地面,正好砸在那灰狼的尾巴上,两狼围着槐树转了几圈,对着这从天而降之物颇不耐烦地磨了磨爪子。
二人对视一眼,顿时相顾无言。
萧观雪:“……”
若不是这大小姐脸上的神色这般苍白委屈和无措,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与他作对的了。
“你……”
他责备的话还没说出口,大小姐便因为愧疚率先哭出声了。
她眼巴巴看着坠落的水囊,越看越觉得委屈难过,原本积蓄已久的眼泪瞬间就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怎么办,我自己都还没喝呢。”
萧观雪:“……”
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先同他道声歉吗?
萧观雪被堵得面色有些苍白,冷眼瞧着哭哭啼啼的大小姐,这一瞧就发现,自己气着气着好像也就不气了。
大概是看到自己手背上那被包扎得极丑的绷带,亦或者是那哭的微红的一双眼睛看向他时眼里闪过的焦急之色……
原本看这大小姐不顺眼的地方也变得稍微顺眼了一些。
也罢,这女子天生就是来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