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扭头看了看这个院子:“一晃就待了二十年,是时候出去转悠转悠了,也不知道那些老朋友还有几个活着。”说完看向井田上二:“我只给你半个月时间来接管这座神社,坐上宫司之位,并且还要让所有人臣服,当然我会在暗中出手助你,只要你能表现出自己的能力,下一步就是让你成为神奈川县主,所以,努力吧,井田君。”
井田上二浑身再无丝毫颤抖,看向男子的双眼之中只有无尽的狂热。
“你先退下吧,带着这个令符,交待那些神社守卫,待会或许有个老夫素未谋面的故乡老友前来访见,无需阻拦盘查。”井田上二恭敬的双手接过令符,并未再有任何言语,静悄悄的退出了院子。
“王爷,这便是琉球群岛现今所有的舆图,之前的乃是三年前所绘制,由于台风海啸,再加上人口迁徙和海盗的不确定性,如今的情况已经有了诸多变化,不过咱们提前布置出去的眼线细作还算得力,我核实了其中几处位置比较重要的岛屿,跟舆图的描述差别最多也就半分。”十多天后,外出巡海的戚定安带领着一支小型船队返回了由赵煌所改名后的望颂岛,未做丝毫休息,便急匆匆的赶到了山腰间已经建了一半的行宫。
赵煌翻看着手中装订在一起的舆图册子,不仅有每个岛屿的经纬坐标和适合登岛的口岸,还有人口分布,水土环境,就连矿产分布也十分详细。
“不错,不错。戚统领,你和诸位将士辛苦了,如今这第一步已经迈出来了,接下来几日你让全军轮换整休,挑一些武艺高强擅长海战的将领,分匹去将那些近处的小岛逐一占领,尽量多掳掠些身强力壮的人口回来,望颂港口建造在即,我可不想累着咱们自己人。”
“属下遵命!”戚定安的执行力可谓是令出即从,行了一礼之后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我是不是又忘了甚么?怎么总觉得少了个人呢?”赵煌皱着眉头向戚定安问道。
戚定安脚步一滞,脚指头差点把厚厚的防水靴子给抠烂了:“王爷,据咱们最远的船队回报,那小子一路追着倭人密探,直接去了东瀛的本土了。”
“他不是晕船么!怎么过去的?”赵煌瞠目结舌道。
“他一个岛一个岛过去的,中途都是搭咱们海军的船,据那些送过他的军士说,他一上船,指了个方向,说前边有岛,送他上去,然后就自己把自己一拳打晕,上了岛缓过来之后,继续搭船。。。唉!”戚继光的精气神随着这声叹气瞬间就被抽空了,顿时蔫吧起来。
“霍无央这小子,这小子真真是。。。”赵煌咬牙切齿了半天,也不知道该骂些甚么,最终也只能将自己稚嫩的身躯佝偻的跟个老头子一样,满脸暮色的无力说道:“我还能如何?怪就怪他老祖宗冠军侯的血脉太优秀了,冠军侯能在千年前那种条件下,在如同瀚海般的沙漠中精准的找到匈奴王庭,霍无央能在茫茫大海上借助咱们先进的船只,从而追寻到那些倭人密探,倒也不算稀奇了。”
“不生气不生气,生出病来全无益。”赵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可是一想到那二货比他先一步踏上东瀛,再想到那小子万人敌的本事,也不知道要给他烤多少只鸡才能喂饱,火气终究还是直冲脑门,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直娘贼的霍无央!你遗传你祖宗冠军侯啥不行?非要把他的狗鼻子也遗传到自己身上!我入你。。。!”
戚定安在紧要关头一把捂住了赵煌的嘴巴,另只手在他后背抚着:“我的王爷哎,慎言慎言,这天地间可是真有神灵的,万一让他老祖宗听到,撺掇着那傻子直奔了伪东京,一枪把那倭国伪皇给戳死,那可就真的坏了你的大事了!”
赵煌听到戚继光的劝解,这才冷静下来,他拨开戚定安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掌,深呼吸了几口才说道:“徐福我一定要找到,那怕就是把东瀛挖地三尺!我父亲在我出海前虽然极力掩饰,但我也知道,他应是患了甚么绝症,打下东瀛可以缓缓,但是徐福和长生不老药,半年,半年之内我一定要得到!”
说话间赵煌看向东方,喃喃说道:“霍无央,我不求你封狼居胥,只求你能成为那个助我找到徐福的福将!”
把赵煌气的直咬牙的霍无央,此时正站在鹤冈山下,望着山上的神社竟然有些踌躇,并未直接闯入进去。
他一路追杀那些倭人密探,数十个人分散而逃,可无论他们使出何种隐遁身形和快奔行的忍术,都能被这颂人武将追寻到,不得已又聚在一起,只让两人前去鹤冈山送信,其余的人联手阻截霍无央,这些密探只是甲贺谷外围的低级忍者,主要负责传递信息,纵然联手也根本不敌霍无央,只消片刻就被杀了个干净。
霍无央正要前去将那两名还未逃远的密探干掉,但转念一想就改变了主意,一脸坏笑偷偷摸摸的远远跟着两人。
这两名“死里逃生”的密探还是对亲兄弟,二人头也不敢回的跑了二十里后,现那个一抓就能捏死一个他们同伴的恐怖颂人再没有追过来,而且力气已经耗尽急需休息,这才在一屁股坐在密林中的一棵大树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过了一阵后,年轻的密探忽然带着哭腔道:“哥哥,岩下那些人,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混账!你应该为他们完成了使命感到高兴!而不是哭鼻子!”他的哥哥狠狠给他了一记耳光,但看到弟弟次郎背靠树干,垂头不许双眼无神的样子,忍不住又心软下来。
“拿着,吃完后咱们即刻动身,前面不远就有一处村镇,我们到那里确认一下自己的位置,次郎,岩下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灵魂回归到了甲贺谷,但是我们两人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如果你不打起精神,导致情报送不到神社,那他们就白死了!”太郎从怀中掏出一块干饼子掰成两块,将大的那块和几颗盐渍梅干一起塞进弟弟手中。
次郎顿时羞愧难当:“哥哥,是我太懦弱了,对不起!”
“快吃吧,我们前往的方向没有错误,而且我已经闻到了一丝海风的味道,说不准这里已经是神奈川县内了。”太郎啃着饼子,紧盯着来时的山间,生怕那个颂人突然冒了出来。
霍无央蹲在距离他们三里之距的一根树杈上,将二人看的一清二楚,他虽然会读唇语,但倭语就难到他了。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吃着干粮,他的腹中一阵鼓鸣,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路上就吃了点山林野果,忍不住就想着把这两个倭人杀了,然后抢了他们的饼子。
“不行不行,跟了这么久,只要能找到这些倭人的老巢,将他们杀个干净,等回去了让小王爷天天给我烤肥鸡吃,嘿嘿嘿嘿。”霍无央想着那美味无比的烤鸡,口水顿时就从咧开的嘴角流了出来,这时一只飞鸟从他头顶掠过,霍无央一动不动,只是抬了下手,就将飞鸟抓在手中,拔掉了鸟头和双爪,挤出内脏,随意将羽毛清理了一下就塞进口中。
“我们这个村子太小了,做为食铺只能为客人们提供这种简陋的饭菜,还请两位见谅!”身着粗布衣裳的老板娘小心翼翼跪在一旁,将两碗米饭和两条巴掌大的煎鱼摆在兄弟二人的矮桌前。
“哪里哪里,我们兄弟二人因为家中至亲身染重疾,听闻鹤冈山神社许愿很是灵验,所以一路风餐露宿赶到了这里,这样食物已经数日都没有吃过了。对了,请问老板娘,这里离鹤冈山还有多远?”大郎低声问道。
老板娘同情的看了二人一眼,这两兄弟确实风尘仆仆,身上衣物到处都是刮破的口子,热心的回答道:“过了村东口那座木桥,就是镰仓家的地界了,如果步行的话,应该在中午时分就到到达神社,你们稍等,我去给盛味增汤。”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松了口气,等不及味增汤端上来,捧起饭碗就往嘴里扒饭。
身穿颂朝武将劲服的霍无央看到这俩小子进入了一座村镇,当然不可能大摇大摆的跟入其中,看到附近有处民居,无声无息的就潜了进去。
也是他运气好,那户人家只有一个倭国妇人正在灶房中忙活,刚刚蒸好了一锅米饭,就被身后的霍无央轻轻点晕,提着衣领缓缓放在地上。他忍着米饭的香气,先是进到卧室中翻出一套倭国男人的服装塞进怀里,顺手把院子里的一顶竹笠戴在头上,返回到灶房中时,想了想还是取出两小块碎银丢在地上,这才一手提着锅米饭,一手提着咸菜坛子跃出小院,半空中还不忘张嘴将那串挂在屋檐下晾晒的小鱼干叼在嘴里,悄然无息的消失不见。
“哥哥,我已经看到神社了!”次郎和哥哥辞别老板娘,脚步不停的一直赶路,镰仓乃是东瀛较为繁华的地区,道路两边都是商铺行人,在看到远处那座鹤冈山时,他们完全卸掉了警惕,忍不住低声欢呼到。
“不对劲,次郎,我们现在还不能上山!”太郎忽然在此时面色突变,他的忍术并不高,完全是凭借自己弱小的生命对于生存的极度渴望,才察觉到了即将来临的死亡危险。
“那里就是你们的山寨么?看起来风景挺不错的嘛!”霍无央不知何时站在了兄弟二人中间,就像老朋友一样张开双臂,搭在他们的肩膀上,抬起头露出竹笠之下毫无表情的冷酷面容。
艳阳高照之下,两人瞬间如坠冰窟,热闹的大街上此刻在他们耳中却是寂静无声,迎面而来的行人,甚至挎着长刀的武士,都似乎和他们隔着无限的距离。次郎只感到自己犹如只兔子般被雄鹰的爪子扣住,忍不住双腿抖个不停,裤裆处已然湿透,尿液随着裤腿流向地面。
太郎的临阵经验比弟弟多出太多,虽然面色煞白,依旧还是将一直藏在手腕处的苦无握在掌心,刺向霍无央的肋下。
霍无央搭在兄弟两人肩膀的双手只是微微动了动,便将其二人的肩骨捏碎。
次郎惨呼一声摔倒在地,立刻引起了方才那一队服饰统一,胸口处印着镰仓家家纹的巡城武士的注意,看到有人当街斗殴,急步围了上来。
霍无央并不想提前暴露自己的行踪,将太郎架着没有让他也瘫倒在地,沉声说道:“听的懂颂话么?若是不想让我大肆屠杀你们的同胞,就将这群人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