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莫敢不从!”蒋敬万万没想到周侗竟然真的愿意到什么卫中走一遭,其实就连他来时,王继恩也不能确定。
蒋敬面色通红,深吸几口气才平缓下来:“周老前辈,与蒋敬同行之人,分别是秦明、呼延灼、徐宁和达鲁瀚,需让前辈周知。”
秦明四人从黑暗中走出,纷纷行礼。
“秦叔!!!”本是坐在周侗身旁蹭吃蹭喝的洛晴空红着眼睛就纵身扑了过来,抱着秦明就哇哇大叫,阮家三小只也紧随其后,使劲往秦明怀里钻。
秦明抱着四人,再也无法压抑封存在心中的回忆,在小王庄度过的二十年日日夜夜,还有庄子里每个人的音容笑貌,特别是秦小娟的笑靥在他脑海中浮现时,千语万言噎在喉间,胸口酸楚痛彻心肺,忍不就虎目含泪浑身颤抖。
“叔,我娟姐呢?我张奶奶呢?我想吃她的油炸桧了,还有狗子他们,肯定都是和叔一起回来了吧?”洛晴空知晓了如何将天地灵气和自身的黑气融汇之后,心境和心智也随之提升,他敏锐的感知到了秦明的情绪急剧波动,他心里生出不好的感觉,连声问道。
“等过了今夜,叔好好跟你们讲讲你们回来后那边的事情,周老前辈接下来要讲解武学妙义,切不可心存杂念。”秦明压制住心中悲戚,认真说道。
“晚辈安佳慧,见过周老前辈!”安佳慧随着阮家兄妹的出现,也盈盈走出,对着周侗行了万福礼。
“道全一生悬壶济世,救人无数,便是老夫也受过他的惠泽,听闻他溘然而逝的消息,老夫亦是痛悲,你是他的女儿,老夫能活多久,便护你多久的周全!”
洛晴空顿时不乐意了:“老。。。不对,师父!我已经和安姐姐结为姐弟!她的周全用不着你来操心!”
阮家三小只也从秦明怀中脱离出来,大声说道:“我们和晴空哥哥一起护的姐姐周全!宁死无惧!”
康震早已将那晚安道全一命换一命的事情详细告知了周侗,周侗看了看在他眼中只是娃娃的四人,却不说话。
安佳慧从背上的药囊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露出盛放在其中的一丸丹药,青灰色平平无奇,却散出莫可言明的药香。她缓步向前,双手呈与周侗:“前辈服下,可助经脉稳固,另有定元养精之效。”
周侗伸手捏起药丸便放入口中,端起一碗酒水送服,这才开口道:“晴空,以后定要照顾好你的姐姐!”安佳慧看周侗的面色随着服了药丸之后更加红润,这才挪步与阮家三兄妹站在一起。
此时大殿之中烛火照耀之处,已经有了梁山三人,林冲展昭两人站在一处,还有什么卫的五人,其余十七人还隐在黑暗中,似乎各有顾虑。
“夫习武者,只为争命耳。与禽兽争,为保己存;与同类争,为填欲望;与天地争,为悟大道!”周侗淡淡说道:“此乃《武经总要》开篇第一句,还有半柱香时间,余下诸位请自便。”
短短一句武经数十字,落在众人耳中却如同天雷炸裂一般,殿中过半数的武者身上的气势都明显攀升,仅仅几息之间,所得灵悟便抵得上他们苦修数月之功。
王寅长出了一口气,大步而出,向周侗行礼道:“晚辈王寅,乃摩尼教圣公麾下,见过周老前辈!”
演武殿内杀气顿生,卢俊义三人虽有敌意却还能克制,但林冲已经抬手握住背后的长枪,展昭的游龙剑虽然只拔出半尺,已然闪出刺目寒光。
而黑暗中的十余个身影,亦有数道杀机锁定了王寅。
王寅三十余岁,身材高大,面容清秀,见此情形毫无惧色,朗声道:“子曰:朝闻道,夕可死矣!”话音刚落,又有一人随即走出,大笑道:“圣国将军司行方,愿随尚书大人赴死!”
“圣公,圣国,只是虚有其表而已,江山社稷岂能如同黄口小儿过家家一般玩耍?”陈远望一身淡青色长袍缓步而出:“远望知尚书大名久已,若不是各为其主,你我初次相遇,应是品茶饮酒,谈古论今罢。”
“见过陈公!”大殿之内明里暗里的所有人(除了洛晴空这个半傻),都向陈远望施礼道,就连盘腿而坐的周侗,也压了压身子以示敬意。
“与天地争,为悟大道!今夜诸位齐聚大相国寺,此刻能站在此处,若还有那同类相争的念头,便早早离去罢!”陈远望向周侗施了一礼,环顾四周淡然说道。
周侗捋着胡须,嘿嘿笑道:“老夫本以为这武经今夜要对牛弹琴,没想到却引来几位天下英雄翘楚,看来少不得要将压箱底的宝贝都给抖落出来喽!”
“晚辈关胜!拜见周爷爷!”关胜径直走到周侗面前,下跪叩。
“这是什么卫北卫指挥使‘大刀’关胜,乃‘刀圣’关穹的孙子,也是唯一的后人。周侗和关穹相交莫逆,周侗对他定会有所相顾。”蒋敬在秦明旁边悄声说道。
果不其然,周侗抬了抬手臂,示意关胜来他身边坐下,稍微感知了他的修为后,欣慰道:“老夫此次回京之前,便是去的七峰山,遍寻月余,除却当年大战留下的痕迹,并未现关穹和耶律斜轸的任何遗留之物,不过我从你身上感受到的刀意,已经有你太爷的三分了。”
关胜跪坐在周侗身侧,双手按在腿上,刀削一般的面庞之上没有丝毫表情:“晚辈的刀意原本已经达到太爷的七分,晚辈刀法虽由太爷亲授,但刀意,晚辈并不想效仿他老人家,如今剩余的三分,我会在半年内将之消尽。”
“好!好!好!”周侗连声称赞道:“是否找到属于自己的刀了?”
“已初窥门径,虽然那把刀只如萤火般孱弱,但晚辈有信心让它旭日东升!”关胜认真答道。
“好一个旭日东升!关家刀法本就应该至刚至烈,周前辈武道修为已经达到天人之境,但是觅踪寻人的本事,念潇还是敢大言不惭一句。”
“‘刀圣’关穹十有八九还活着!”蒙着面罩,身着玄色紧身软甲的阮念潇现出身形,径直走向阮家三兄妹:“孩子们,你们受苦了。”
阮小五三人看着向他们走来的阮念潇,心底不由自主生出亲切的感觉,他们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已然被血脉相连的玄妙所牵引。
阮念潇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阮小七的头顶,柔声说道:“我是你们的祖奶奶。”
“阮前辈,您所言当真?”关胜双目圆睁,再无方才稳重的模样。
“那个耶律斜轸应该也没死,他们二人似乎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至于为甚么,我就没空去探寻了。”阮念潇看着自己的三个孙子,眼中流露出了已经多年未有的温柔。
“祖奶奶?”阮小五记起母亲在离别之前跟自己说过的,关于阮家最初如何起势的事情,随即便跪倒在地,阮小六和阮小七也跟着跪下,三个孩子忍不住失声痛哭,他们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如今能见到家族传说般的长辈,心情如何难以用言语表达。
阮念潇将三兄妹揽入怀中,轻抚他们的后背:“奶奶在这里,从此以后再无人能欺负你们。”
关胜听到阮念潇所言,浑身散的气势瞬间如长刀入鞘,如同一尊雕塑般再无言语。
“没想到阮姐姐今夜也能在此!”丁晃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摇大摆走出,身后跟着拄着长棍的老叟小鹿。
“什么卫南卫,潘逐彰!”
“什么卫西卫,狄殇!”
“什么卫东卫,戚继光!”
“什么卫北卫,岳飞!携部将张宪、王贵、牛皋和杨再兴四人,见过周老前辈!”岳飞一行五人似是刚从边境返回,连身上甲衣都来不及卸下,周遭血气弥漫,杀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