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双目精芒四射:“此子看似脚步虚浮,但是他脚底的泥泞,分明是在客栈外才沾染上的,恐怕他也没想到咱们在此,所以才一路飞檐走壁,他自称姓张名迁,定是时迁无疑!”
卢俊义微微一笑忽然起身:“这位小兄弟请留步!”
少年惊讶停步,看向这个面色和蔼的中年人。
“某乃河北大名府卢氏管家李固,敢问小兄弟,若是你叔父不留,可否投入我卢家?”
少年沉思片刻,拱手深鞠:“得贵人青睐,张迁不敢辞!但未见家中长辈,倒是不敢妄言。”
此番场景,在座数十人各有其色,有深思状,有嗤笑状,不一而同。
燕青却是忍不住面露惊讶,张口欲问,一旁喝酒的史文恭却按住他道:“且看,莫说。”
卢俊义摆摆手:“无妨无妨,某在此还需盘桓几日,小兄弟大可与叔父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后院里的杂工住的都是大通铺,张青烧了个火盆,架起铁锅,各种时蔬肉类一股脑的投了进去,随便加点佐料,便让屋子里的十来个大汉吃的浑身通透。
“张大哥,你家侄子来了!”盆儿敲门说道。
张青赶忙起身开门,见到张迁,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侄子!快快过来坐下!这都是你叔父过命的兄弟们,今夜齐聚,定要好好聊聊!”
盆儿乖巧的关上屋门离开,走时抬头向屋顶看了一眼。
李逵从沸腾的铁锅里夹出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嚼都没嚼就吞咽下去,端起酒碗牛饮两口,压下腹中热气,开口道:“这位就是青哥儿说的,鼓上蚤时迁?”
少年脱下身上湿漉漉的外衣,靠近火盆搓了搓手,然后运起内劲真气,随即浑身骨骼噼啪作响,数息之间身形暴涨,一米五的身高竟然拔成一米八的瘦高汉子,面容也逐渐沧桑。
他随手从身边取过一个酒碗喝了两口,双耳微动,叹了口气道:“他们走了,不用演了。”
闻言众人皆默,只听得铁锅中咕嘟嘟的汤水沸腾声响。
坐在上的吴用问道:“可否印证?”
“十之八九,皇宫里有那边的人,但是以我的能力,无法知晓赵显极到底属于哪一派。”
“那官家呢?”吴用探起身子有些急切的问道。
“怕是要让吴大哥失望了,时迁所得的各种情报,汇聚起来,可以肯定当今的官家,就是吴大哥所说的土着,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昏君。”
吴用听后失望之色尽显,当今局面混乱不堪,甚至可说是糜烂至极,他之前的推理随着时迁归来全盘溃散,面对一团乱麻,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个,俺就是个莽夫,俺知道诸位哥哥在谋划一件大事,但是,吴用哥哥救下俺娘亲,还让俺顿顿吃肉,李逵这条命,拿去用便是!”
李逵看到众人低沉,忍不住站起身拍着胸脯说道。
“你这个莽汉!”吴用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计谋再精细,最终实施还是要归结于人,看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李逵,还有花荣,杨志等众兄弟,此刻他终于彻底舍尽了和那个世界的联系。
“时迁兄弟,先坐,吃肉吃肉,顺便,跟我们说说你在开封府的具体见闻。”吴用的气势忽然迸然后内敛,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们知道,这个异士已经真正的把他们当做兄弟了。
时迁亦被这种意境影响,强压下快要流出的热泪,随便吃了口便放下筷子:“官家不是那边人这件事,时迁只是根据所有能搜集到的信息而做的判断,便是那赵显极,如今也是云里雾里,连其真面目也未曾可见,只知他统管禁军三卫,其中巡城卫负责开封城治安,御林卫守护皇宫,而什么卫,则遍布天下,整日里对奇人异士进行搜捕。”
“什么卫?”李逵瞪着铜铃般的眼珠子问道。
时迁愣了一下:“对啊,就是什么卫。”
“时迁哥哥莫要逗俺,到底是什么卫?”李逵挠着头追问。
“那一卫的名字就叫什么卫啊!这一卫最是神秘,单单是打听出个名字,俺时迁也差点折了进去,也就见不到各位哥哥了!”时迁也有点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卫,好名字!”吴用大笑道:“如此看来,不管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他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开阵势,拈子入盘了,好一手阳谋,相比对方的光明磊落,咱们畏畏尾反倒落了下乘。”
“今日我们兄弟齐聚在此,吴用也有话直说了,若是时迁兄弟打探的情报属实,那么方才梁上二人,应该就是什么卫的人了。”
吴用此话一出,一向沉静的花荣忍不住开口:“所以哥哥才一直阻止我们出手?”
“如今天下势神鬼难测,藏在皇宫里的那位,无论心智手段,比我吴用不知高出多少,且不说官家如何,便是那赵显极,还有蔡京,童贯,王黼。。。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是如狼似虎,我就不信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所以,那二人才会在今日众兄弟为到时,现身和我相见。”
吴用说完,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丢在桌上,李逵大手一伸抓在掌心,那令牌非金非木,周边花纹繁复,正中间只有一字:“远。”李逵目不识丁,倒是杨志念了出来。众人不解,只能看向吴用。吴用环视一周,举起手中酒碗:“众位兄弟,吴用不才,但乱世将至,如今这个令牌的妙用,暂不能说,但某愿豁出这条命来,给兄弟们搏一条出路!”
在座的众人皆是身背几条命案的人,若不是吴用收留,早就不知被官府砍了几遍脑袋,闻言轰然而诺,纷纷干了手中烈酒,继而开始讨论后续事宜。
小雨微歇,两个黑衣人离开客栈已经许久,此刻换了身衣裳,就坐在街边一个老翁的汤饼摊子前,一人捧着一个大碗食着热汤。
作噩看着四下里无人,汤饼老翁正忙着收拾炊具,忍不住小声说道:“那吴用应该会配合老大的计划吧?”
大荒落把面饼刨完,又把最后一口汤喝了,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特娘的,你管那么多作甚,来之前你能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老大说啥咱们就干啥,怎么那么多问题?你的汤饼还吃不吃?不吃给我!”
作噩急忙护住自己的汤碗:“我这一碗还不够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