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我自己可以走。”莉迪薇娅语气坚定地说。
虽然在他人眼里,这话语中带的更多是倔强和逞能。
“小姐,冒犯了。”帕尔梅林没有理会少女的要求,他只是谢罪。
骑士就那样抱着她踩过积雪一路返回篝火旁,莉迪薇娅全程一动也不敢动,她浑身僵硬甚至大脑也僵硬了,缩在帕尔梅林怀里像根木头。
这种被对待的方式强调了莉迪薇娅现在的性别,她一下子落入到认知错位的不安中。
明知自己已经是女性和被他人当作女性看待是两种不同的体会,非自愿性放大了这种认知上的差异。
而且就算是个完完全全的女孩儿被男人默不作声地公主抱大概也会羞红脸说不出话吧。
莉迪薇娅有些好奇帕尔梅林此时的表情,她谨慎小心地扭头,却看见骑士面露哀怨地直视前方。
他好像有些生气,又似乎是在自责。
莉迪薇娅也不是心理专家,她只能大致这样猜测帕尔梅林的心情。
“对不起。”骑士怀中的少女小声地说。
她不确定,所以试探性地道歉。
骑士没有低头看她,但阴翳却散去大半,和煦的温柔重又回到他的脸上。
“您应当和您自己道歉。”帕尔梅林轻声说。
莉迪薇娅觉得有道理,但是又觉得有些好玩,她无言地笑出来。
骑士明明没有在看她的表情,却也默契似地流露微笑。
帕尔梅林最后将莉迪薇娅重新安置回帐篷里,单人的帐篷里两个人一起略显拥挤,他们之间贴的很近。
骑士不作声地将少女裹在身上的棉被褪下,然后目光落在了她沾满雪和泥的女式皮鞋上。
“我自己来吧。”莉迪薇娅一下就看明白了他眼神里的意思,慌张地抢先说。
“多有冒犯,小姐。在下先离开了。”骑士向少女点头致意,随后退出了帐篷。
莉迪薇娅看着帐篷外被篝火火光投出的挺俊人影,心里一团乱麻。
这种独属于少女的纠结反而让莉迪薇娅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她现在还是一名有着男性思维的女性么?亦或是肉体和激素已经在影响她的意识和思考方式了?
如果前十四年的莉迪薇娅真的都是她自己,那她现在说自己是一名完完全全的女性也没有丝毫问题。
但丢失了那部分记忆的她现在又算什么?
记忆和思维方式又有什么关系?记忆的存在与否真的能影响一个人思维方式?
莉迪薇娅不想考虑这种本就没有定论的问题,但自身的现状始终困扰着她。
脚底冰冰凉凉的。
莉迪薇娅脱掉鞋子,将裙摆提起,雪白袜沿缠裹着脂膏般素净的大腿,袜绳紧缚下勾出诱人轮廓。
但面对着自己的绝对领域,此刻的她只觉得美而无冲动。
少女叹息着,随后将袜绳松绑,慢慢褪去了已经湿透的两条针织长筒袜。
揉搓着冻得通红的脚掌,在感觉到脚底传来一丝暖意后,她放心了似的躺了下来,把头埋到被子里。
莉迪薇娅觉得现在的自己像鸵鸟。
回避,不想面对,关于自己的性别,关于对自己的认知。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做一辈子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