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燙的目光投射,她雙頰上的熱氣悄然?暈開,粉嫩之色蔓延到耳垂。
秦楨故作沒有看?到般若無其事地看?向悄然?謝幕的架子煙火處,她入府後才得知,工匠們之所以會挑著煙火來?到國公府,是沈聿白命人尋他們來?的,道:「我很喜歡。」
話音落下,中場謝幕的煙火再次綻開。
聞聲而來?的喬氏攜著田嬤嬤等人靜站於廊亭廊下,主僕幾人都沒出聲,靜靜地望著不遠處已經多年未見的一幕,田嬤嬤等人疑惑之餘又不由得欣喜,尋思著空落多年的宣暉園,好似又要迎回它的女主人。
看?著兩人長大的田嬤嬤笑得尤為燦爛,餘光覷見喬氏沉靜神色間的擔憂,她臉上的笑也?隨之淡了幾分?,揮手散去了跟在?身後的丫鬟們,「夫人是在?擔心楨姑娘。」
喬氏聞言不作聲,也?沒有否認。
直到院中煙火謝幕工匠們上前抬下架子,她轉身往回走,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靜默須臾方?才繼續向前走。
田嬤嬤提著燈籠跟在?身後,走到雙叉路口處時,只見夫人拐向了另一處徑路,而這條徑路通往的院落,如今只有鶴園有人居住。
夜幕漸深,與沈聿白道別後,秦楨回到鶴園。
不說是聞夕,就?連與她少有接觸的灑水丫鬟都能?感受到她步伐中的雀躍,心情看?上去也?甚是愉悅。
守在?檐下踮腳眺望的丫鬟睨見院中的身影,回頭看?了眼身後小?跑到秦楨跟前,微微福身,道:「姑娘,夫人來?了。」
秦楨微怔,挑眸越過丫鬟落向臥閣窗欞,這才看?見映在?微闔窗欞上的倒影,邊邁開步伐往裡走邊問:「姨母什麼時候來?的?」
「一刻鐘前。」丫鬟回話。
秦楨步履頓了頓,若有所思地凝著窗欞上的倒影,心底大概猜出姨母是為何而來?。
想來?,她是看?到了院中的架子燭火,也?看?到了並?肩而立的自己與沈聿白。
秦楨踏入臥閣,只見姨母坐在?紅木圓桌案前,微微抬起的手心中落著形狀怪異的玉佩,是她今早取出相看?時沒有收回去,丫鬟們也?沒有亂動她的東西,就?這麼擺在?桌案前,也?被前來?尋她的姨母看?到。
「姨母。」
喬氏聽聞聲響,眸光不疾不徐地往上挑起,向她招了招手,話中有話地問:「誰人制的玉佩,如此之糟蹋璞玉。」
秦楨沒有錯過她語氣中一閃而過的揶揄,嗔道:「姨母都猜到了,何故又來?問我。」
多年不見她這番害羞的模樣,喬氏沉下的心情不知不覺間漾起了幾分?,動作輕柔地將玉佩放回匣盒中,「前些日子聽你姨夫提起聿白常常走動蘇府,我還不以為意?,以為他只是因為你喜歡玉石才前去討教幾番,沒想到他是學雕刻去了。」
她眼神嫌棄地看?了道匣盒中不倫不類的玉佩,嘖了聲,「還雕刻成如此模樣,我要是蘇琛就?將他逐出去,莫要敗壞師門。」
秦楨哧地一笑,探身拿過玉佩,神情專注地前後打?量著它的模樣,薄唇微揚,頗為理解地道:「初學者,已經著實?不易了。」
雖然?她當年第?一次上手雕刻玉石時,也?沒有刻出如此慘不忍睹的玉飾,要不是忽而想起留在?宣暉園中的畫卷,是萬萬想不到眼前的玉佩和畫卷中的草案是同一樣事物。
「你就?替他說話吧。」喬氏眸光掃過她手中的玉佩,又瞥向她漾起笑意?的笑靨,掀起茶盞蓋子慢條斯理地呷了口茶水,佯裝不經心地問道:「和好了?」
已有心理準備的秦楨聞言微微搖頭,又頷了頷,別說是喬氏,就?連她也?不知該如何準確地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
「算是和好,又不算和好。」
若是放下前塵往事,給彼此之間一個機會若是稱得上和好,那就?是和好。
她說得不明不白,喬氏卻聽明白了,眸中的笑意?漸漸淡去,沉默良久,問道:「楨楨,姨母想知道,你是心動,還是愧疚。」
悄然?落下的話語意?味深長,秦楨凝著手中的玉佩多時,微啟的唇瓣許久都沒有溢出片縷聲響。
喬氏看?在?眼裡急在?心中,可又不好表現出來?,遲遲沒有等到她的回話,心底嘆了聲氣,「你和聿白是兄妹,他出手相救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更何況他曾愧對於你,也?斷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陷入困境中,作壁上觀。」
「不論是六載前亦或是現在?,我都希望你是聽從心底的喜歡而與他交好,而不是他救下你後,你心中有所愧疚而去滿足他的私慾。」喬氏定定地凝著垂眸的侄女,思忖幾息,又道:「你若是不喜歡聿白,姨母有得是辦法替你解決當下的事情,讓你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這兒。」
喬氏不是不心疼自家兒子,而是打?心底里覺得愧對於秦楨,如今看?著燭火掠過臉龐的小?丫頭,心中也?不好受,仿佛她前往秦家大房院中領回不過是昨日的事情,可算下來?也?已經有十多年之久。
領著秦楨回國公府,喬氏翌日就?前往瑤山對義姐許下承諾,會替她照顧好她的女兒,視如己出。
如果說最初對秦楨好是因為許下的承諾,後來?也?是真心疼愛年歲雖小?卻很是懂事的小?丫頭,由衷地希望她不要這麼懂事,希望她能?夠有自己的小?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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